「哈,有這麼容易就好嘍。」黑慎很欠揍地說:「何況你今天是被趕出門的,哈哈哈哈!」
「等我拿到劇本,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他沒好氣地罵。
「如果你說服虔生,你要多少預算我都給你,怎麼樣?」黑慎誇下海口。
黑歆不禁眼睛一亮,頓時鬥志十足。「好,記住你說的話!」
「我向來說話算話,看你這麼有自信,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兄弟兩人鬥嘴一番後才聊起家裡的事,直到入夜才各自收線。
黑歆躺在飯店床上,想著未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租一間房子,再買一些傢俱,反正他在台灣勢必得待上一陣子,老是住飯店也不是長久之計。
「唉!劉教授的固執還真是前所未見,看來要說服他得花點時間了……就算最後談不成,交個朋友也不錯。」
想到今天他是被嚴厲的劉昌行給趕出他們家門的,他就覺得自己前途黯淡,不過,他不會這麼容易就死心的。
他這個人什麼都沒有,就是有耐心和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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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煞車發出的刺耳聲響,在寧靜的巷道內突地響起,在這夜幕低垂的時刻,聞來不禁令人心驚膽跳。
騎著重型機車的騎士一腳支地,空出一手掀開全罩式安全帽的面罩,臉上心有餘悸的不滿表情,對著站在路中央的纖弱女孩破口大罵。
「×!要死閃遠點!」罵完後完全不看女孩一眼,便催動油門絕塵而去。
劉錚低垂的頭抬了起來,看著離去的機車騎士背影,面無表情的臉龐浮上一抹失落。
「可惜……」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刻意造成自己危險的局面,但老天爺似乎還不想將她的命收回。
可是活著好痛苦,誰來救救她?
抬頭看著星光燦爛的夜空,在這一片星空下,現在只剩她一個人,再也沒有人能與她肩並著肩,一同讚歎造物主的神奇了。
「為什麼……把我一個人留下來?」舉起纖弱的手,欲抓下那看似近在咫尺的明月。
濃烈的悲傷頓時席捲而來,就連呼吸都覺得痛苦萬分。
回到家裡已是深夜,只見年事已高的父親仍未睡下,正憂心忡忡地在客廳為她等門。她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乖巧孝順的女兒,都這麼大了還要父親為她擔心,只是逝者已矣,傷心難過的永遠是那些被留下的人,她也明白,自己的了無生趣看在父親眼底是多麼的擔心不捨。
所以,她總是在父親面前假裝堅強,以冷漠來掩飾她心底的悲傷。
「爸,我回來了。」她壓低聲音說道。
「妳這麼晚才回來,吃了嗎?」劉昌行一整晚提心吊膽,直到看見女兒平安回來才鬆了口氣。
劉錚搖了搖頭,「我不餓。」
「這怎麼行?多少吃一點,專題準備得如何?以後別在圖書館待到這麼晚,一個女孩子太危險了。」
父親關心的話語和叨念在客廳迴盪,但她的反應只是低垂著頭,不發一語。
劉昌行歎了口氣,「晚了,早點睡吧!冰箱裡有妳愛吃的綠豆湯,記得喝一點再睡。」
「爸,晚安。」她輕聲道。
劉昌行準備回房休息,卻又想起了一件事,於是回頭問道:「小錚,黑朝製片的事,妳考慮得如何?」
一直以來,他都是奇幻作者「虔生」的聯絡人,只是媒體以及讀者們以他中文系教授的背景做聯想,就以為他是虔生本人,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
其實,那些暢銷作品全都是劉錚寫的,只不過她不愛與人打交道,更不相信別人,才將作品托負給父親,也因此沒有人知道,虔生的第一部作品──《邪尊》這部純武俠大作,實則出自一名十八歲的少女之手。
「我不是已經拒絕他們了嗎?」提起黑朝製片,她的臉上浮現一抹不耐。
「對方特地到台灣來,誠意妳也看見了。」劉昌行忍不住為對方說話。
「那個姓黑的?每天來家裡的閒人?」提起每天早上準時八點登門造訪的黑歆,劉錚就皺起眉頭。
從沒見過臉皮這麼厚的人,被拒絕那麼多次還不死心。
「別老是給人家臉色看,那個年輕人不錯,要不是我問起,他也不會提起自己的家世。原來他就是黑朝製片的二公子,卻一點驕氣也沒有,雖然我對電影圈不甚瞭解,但也聽學生提起過,他是個很有才華的導演,妳……唉,別固執了,與他談談如何?」
整整一個月,黑歆每天登門拜訪,一開始他都不假辭色地拒絕,還給他難堪。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那小子老頂著一張笑臉,就算他再想板起臉孔也不忍心,而黑歆也不是每天提起改編劇本權的事,反而會與他聊一些文學的東西。
這一聊,他才發現那個打扮時尚的年輕人非常有內涵,完全沒有架子,而且謙虛又有禮貌,更加深了他對這個年輕人的好印象。
「爸,我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劉錚語帶哀求。
她不要再接觸愛情了,這種刻骨銘心的痛,一次就夠了,她連想都不願去想,更別說在自己的作品裡加入什麼愛情元素,她絕不!
知女莫若父,劉昌行怎麼會不瞭解女兒的心思,「好吧,這事我們改天再聊,妳先去休息吧!」揮揮手放女兒一馬,只見她像得救似的,立刻轉身回房裡,直接將門關上。
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門,他幽幽地歎了口氣,沒了睡意的他,索性將雙手背在身後,走到院子裡。
抬起頭,看著夜空那輪皎潔的明月,他喃喃自語道:「不只小錚走不出來,我又何嘗不是呢?」突地湧上的淚花在那滿佈風霜的眼角上閃爍,「太早了……你走得太早了……」
那個早逝的年輕生命,帶走了小錚的快樂和未來,留給她的只有無止境的悲傷,她走不出來,別人也踏不進她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