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寡情惡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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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頁

 

  *** *** ***

  菊之間——

  「我進來了……」

  光子姨站門外喚了一聲,隨即拉開紙門走進。方舞已早一步將髮簪與錦織和服褪下,現正努力解開纏在她身上的艷紅色衣領。

  「我來——」光子姨接手動作。「怎麼樣?少爺喜歡你今天的打扮嗎?」

  方舞驀地想起信二癡纏著她親吻的表情,一雙大眼頓時變得迷濛。「大概吧。」她含蓄地說道。

  小舞的反應真有趣——光子姨站在方舞身後顱著她脹紅的臉龐。一提到少爺,她臉就會變紅。

  光子姨竊笑地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消幾分鐘,層層重重的名貴和服已被卸下擱至一旁,方舞身上僅剩下白色和服襯裙與汗衫,正當她轉身準備定至屏風之後更衣時,光子姨利眼一瞟,驀地被她瞧見「新大陸」。

  「你這兒怎麼紅紅的?」光子姨指著方舞脖子後方,就在五角星痣上方,被吮了一個紅紅的「草莓」。

  「什麼?」方舞瞠大眼。

  「你沒發現啊,就這兒啊!」光子姨拿了一把圓鏡往方舞身後一放,剛好把紅草莓跟五角星痣一塊反射進前方大面的梳妝鏡裡。

  方舞見了,頓時窘困不已。那個是——剛才信二吻的!

  「看它樣子應該不是被蚊子叮的,不過說也奇怪,怎麼會莫名其妙『紅』在這兒啊……」

  「我、我要去換衣服了。」方舞臉皮薄霹,哪禁得起光子姨這番似有所指的調侃。她匆匆躲進屏風後頭,一張臉熱得簡直可以煎蛋了!

  屏風後憲寒牽牽了半晌,就在光子姨折好和服,準備退出方舞房間時。人仍躲在屏風後頭的方舞突然出聲問:「光子姨……」

  「噯?」

  「我一直在想,我跟少爺……真的好嗎?」

  跟方舞相處久了,她那說到重點就會說不出來的說話方式,光子姨也終於摸熟了,意會了她的意思後便答:「只要你跟少爺覺得好就好啊。」

  「可是少爺他那麼優秀,而我……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優點……」

  隔著屏風說話感覺實在詭異,光子姨將懷裡的和服往小几上一擺,突然到屏風後頭,將已換好睡衣的方舞拉到眼前來。

  一雙老眼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看。「光子姨只問你兩件事,你是真的喜歡少爺嗎?」

  聞言,方舞臉頰再度羞紅。只見她仍穿著足袋的小腳在楊楊米上蹭了蹭,垂首害羞地答:「嗯。」

  「那你喜歡少爺的原因,是因為你剛才心裡想的那些條件,還是因為——你就是喜歡他?」

  這個問題對方舞而言比較困難。畢竟她所認識的信二,打從開始就是個非常優秀又特別的男人,她沒有辦法把這種東西,乾脆地分成兩個部分討論。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你到底喜歡少爺什麼?」

  這個問題就好答了。方舞綻出笑顏,清晰地答道:「因為待在少爺身邊,我覺得很安心,也很快樂。那種感覺——是其他人都沒有辦法給我的。」

  「那就夠了。」光子姨拍拍方舞肩膀。「感情這種事,就是你覺得快樂,少爺也覺得快樂就好,至於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喔。」方舞似懂非懂地應著。

  光子姨再度捧起和服和腰帶,臨出門前,她隨口哼起了一首很古老的日本歌,名叫《人生充滿懸難》。

  「生命是如此的短暫,戀愛吧!親愛的女士。趁你的唇殷紅,秀髮深黑的時候,因為,將再也沒有明天了……」

  蒼老有力的唱腔,一直到她離開房門稍遠了,猶能隱約聽見。

  *** *** ***

  當天夜裡,夢魘依舊來襲,信二曾經意圖用他的療愈能力想幫助方舞,不過試了一會兒後他發現,似乎沒多大助益。

  溫暖的懷抱中,方舞要比平常更早些脫離夢魘的壓迫。當方舞睜眼,瞧見信二一臉擔憂的表情,一個念頭突然從她心頭閃過——

  「也許我應該鼓起勇氣去找心理醫師。」

  「你不是不喜歡?」信二難掩驚訝地看著她。

  「但是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方舞伸出手輕輕撫摸信二臉頰。「你工作繁重,需要睡眠,卻老是為了我半夜得起床看護……」

  是信二的存在給了方舞面對的勇氣。她除了想在信二身上找到安心與快樂的感覺之外,也希望給子他快樂與安心感。

  一個小小動作,充滿了她想認真看待彼此感情的心意。信二點點頭。

  「好,我會幫你找一個認真又負責任的心理醫師,陪你一塊去。」

  信二打電話給他當年讀東大時認識的朋友,名叫平野隆一。平野隆一是畢業自東大「醫科學問」研究所的醫生,就信二所知,平野是一個能夠接受各種稀奇古怪事件的心理醫生。

  「你說她耳朵被劃了一刀之後,就開始作惡夢了?」平野在電話那頭說道。

  「你老是聽到奇怪的地方去。」信二對著話筒歎息。「我剛說的重點是,小舞遇上黑衣人之後,才開始作惡夢……」

  「錯錯錯!那『傷口』很重要。」平野隆一跟信二解釋,身體的痛覺常是某種心理狀態的觸發,很多靈媒當年在修行時,就是都會以身體痛覺當作接觸另一世界的開端。

  「你是說,小舞是靈媒?」

  「唉喲!那是比方啦!」

  電話裡傳來拍紙薄啪啪啦啦地翻動聲。「你什麼時候要帶她來找我?我明天整個下午都沒安排工作。」

  「那就明天下午兩點吧。」

  「嗯嗯,就這麼說定。啊啊,我病人進來了,不跟你聊了,掰。」

  「叩咚」一聲平野斷線,信二放下話筒打算去找方舞,人還沒出書房,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北屋這支電話是秘密專線,世上沒幾個人知道;也就是說,來電的人跟他關係匪淺。

  信二走回桌案,伸手撈起話筒。「我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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