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香兒站起身,幫忙將東西收拾好,正想離開,看到院裡有燈光。
「這麼晚,是誰來了?」香兒好奇地打開門,見是老爺夫人房裡的使喚丫鬟。
那丫鬟進了門捻熄手中的燈籠,對秀雲說:「小姐,夫人讓奴婢來看看,如果小姐沒睡的話,要不要到右護厝去看看?」
「右護厝?」秀雲納悶地問,那裡是護衛們住的地方,為何深夜裡娘要讓自己到那裡去?
「沒錯,是右護厝。姑爺翻牆進來,摔傷了腿,所以……」
「姑爺?你是說秦嘯陽嗎?」秀雲聞言大驚,急忙打斷了丫鬟的話。
丫鬟點點頭。「是姑爺。」
秀雲不相信地問:「爹爹不是說他今天午時才回來的嗎?怎會這時跑來?」
「奴婢不知,只聽姑爺說要見小姐,還說見不到人他就不讓人治他的傷。」
「他傷得重嗎?他怎麼會做這樣荒唐的事?」秀雲彷彿做夢似地問。
「看不出傷到哪兒了。這會兒老爺和夫人都在那裡,夫人特遣奴婢來問問小姐是否方便去看看。」
秀雲想都沒想就說:「我去,我去。」
「可是孩子……」香兒提醒她。
孩子,這才是娘要丫鬟來問她,而不是直接將他帶來的原因!
秀雲蹙眉看了看兩個帶羅帳的搖籃,對香兒說:「孩子們剛吃飽,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你先在這裡看著,我去去就回,反正不能讓他知道孩子的事。」
說到這,她猛地一震,臉色蒼白。「興許他今夜就是衝著孩子來的。」
「不會的,姑爺怎麼會知道孩子的事?」香兒趕緊安慰她。
「誰知道呢?人多耳雜,紙是包不住火的。」秀雲不安地說:「不管怎樣,你照顧好這裡,我去試探他的口風再做打算。」
她的不安立即傳染給了兩個丫鬟,室內的空氣當即緊繃起來。
「不會有事的,這裡是員外第,他秦家再有勢也不敢胡來。」香兒安慰她。
秀雲走到搖籃邊,掀開帳簾看了看恬然安睡的孩子,心裡的不安更甚。
她不相信秦嘯陽會無緣無故地一回來就不顧疲勞地連夜來看她,當初她離開泉州後,他從沒有過這麼性急的表現,現在她也絕對不會以為他是因為想念她才來演這出「半夜越牆」的鬧劇!
可是她也不會逃避,她得去找出他夜闖此地的真正目的。
「如果孩子哭了,就去喊醒秀廷,讓他來找我,他機靈,知道該怎麼做。」秀雲交代香兒後,隨娘派來的丫鬟往護厝走去。
*** *** ***
此刻,坐在護厝房裡的秦嘯陽心裡也是沮喪到了極點。
今晚,當他明白了自己的心後,便無法忍受獨自待在房內等天明。反正躺在床上也睡不著,他乾脆喚醒車伕,讓他將自己送到了德化。
可是當看到員外第堅實高聳的大門時,他才想起不能以正常管道進去,否則定會像上次一樣被拒之門外,而且他敢保證,今天自己絕對沒有好耐心等待。所以與其等著被「打包送回」,還不如私下「闖關」,悄悄地出現在她的面前。
於是他讓馬車繞過員外第的大門往後走,以前他雖然曾送秀雲回娘家,可是從沒留下過夜,總是匆匆送她來,匆匆接她回家,他實在記不起秀雲閨房的位置,不知該從哪裡進去才對。
他用力回憶著員外第內宅的佈局,印象中秀雲和她弟弟住的院子是在整個建築的右側,那是個很大的四合院,院牆應該不很高,牆邊有幾棵大青樹。
好像就是這裡?!
繞了半圈後,他終於認定眼前伸出院牆頭的大青樹就是秀雲住的院落。
不再浪費時間,他讓車伕將馬車駛到牆腳,自己爬到車頂,藉助車的高度和自己的身高,攀上了牆頭。
當看到寂靜的院落裡有一間屋子亮著燈時,他想當然地認定那是秀雲的房間!
懷著雀躍的心情,他低聲讓車伕離開,明天再來接他。
而他全然不知,當他躍上牆頭時,已經有人在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了。
等馬車悄然離去後,蹲在牆頭上的他回頭注視著夜色朦朧中的院落和黑乎乎的腳下,才感覺到有點彷徨了。由於富裕的家庭背景,幼年時雖然曾經頑皮,但他從來沒有做過這種危險的事情。
這牆到底有多高呢?他估量著,下面是什麼?雜草嗎?
探頭看看牆下的陰影,他躊躇不前,不知這樣跳下去是不是安全?心裡有點後悔讓車伕離去,也後悔自己行動草率,可是如今他已是騎虎難下,無論進退,都得往下跳了。
「好吧,為了愛,跳吧!」他看看不遠處那抹飄忽的燈火,眼睛一閉,縱下了牆頭,沒有意識到他腦子裡清晰地想到的是愛。
雙腳幾乎是與身體同時落地的,他臀部傳來痛感的同時,右腳踝也傳來了鑽心的痛。而更令他氣憤的是,一雙大手彷彿鉗子似地扼住了他的手腕,將他正忙著撫摸腳傷的雙手扭到了身後,他的兩條胳膊傳來一陣劇痛。
「你這個粗魯的傢伙,擰斷我的胳膊了!」他又痛又急地罵。「放開我,若再不放開,我要你後悔莫及!」
可是那雙緊鉗著他的手未動分毫,他被人扛起,經受了從未有過的屈辱。
「混蛋,放我下來!」他怒氣勃發,不顧腳上的傷,用力踹那抓住他的人。他人高腿長,而抓住他的人並無加害他的意圖,所以結結實實地挨了他幾腳。
但秦嘯陽憤怒中也踢到了自己的傷腳,痛得他直吸冷氣。
被放下後,他發現這正是那間亮著燈、他認為是秀雲閨房的房間。
「秀雲呢?她在哪裡?」看到空蕩蕩的屋內並沒有他朝思暮想的人兒時,他衝著將他抓來的人吼叫,同時也看清了這個粗魯的「擄掠者」。
「成子?又是你,看來我倆前世有仇,是嗎?」憤怒使他恢復了一向的冷靜,聲音不再激昂,平靜得讓人膽寒,他面上的怒氣也被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