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月過去了,她卻始終無法由柏永韜身上套出半點靈珠的消息。
而打從這一個月開始,每月月初她會到得月齋幫柏永韜挑選由南洋進口的珍珠,而郝鋪亦可批進南洋珠,增加鋪子裡的貨色。
他們之間的距離愈拉愈近,因而帶給她太多太多莫名的情緒,有時她甚至會覺得自己四周漫著股被監視般的無形壓力。
「娘?」水淨扯了扯娘親的袖口,再一次拉回了她飄忽的思緒。
水蘊月急忙給他一個安撫的微笑,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攤販。「淨兒餓了嗎?」
「不餓,韜叔叔昨天說他會準備好多東西,等著我們去吃。」水淨小小的臉龐有著興奮的笑容,手舞足蹈的模樣讓他肩頭上的鸚鵡跟著振翅欣躍著。
水蘊月習慣成自然地歎了口氣,只得帶著水淨往得月齋的方向而去。
一抹藏匿在涼水鋪、眸光緊緊盯著他們的鬼祟身影隨後走出。
「瑞雪!我們該是時候見面了!」男子雙拳緊握,發出低低的沉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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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晴朗的天空中飄著幾絲白雲,港口的徐徐海風拂過得月齋高張的旗幟上,發出啪畦、啪畦的聲響。
母子倆站在得月齋店門口,腳步才抵定,馬總管便出現在他們面前。「少爺還沒到,請水夫人人內靜候。」
水蘊月聞言,不禁有些納悶地蹙起秀眉。
「娘,叔叔不在耶……」垂下小小的肩頭,水淨的語氣裡有說不出的失望。
「請問柏少爺有說幾時回來嗎?」
馬總管以著平板的語氣回道:「今日洋舶剛到,於是耽擱了些時辰,少爺怕水夫人擔心才讓小的先過來知會一聲。」
「娘,那咱們到港口去看大船卸貨!」
每一回洋舶進港,港口便會呈現著一股前所未有的熱絡,一些小販莫不趁此在附近兜售吃食。
水蘊月正思忖著,馬總管倒了兩杯茶水前來。「也好,這時港邊正熱鬧,先喝口茶水潤潤口,再帶著小公子出去兜兜也不錯。」
「娘,咱們去瞧瞧,淨兒要看大船!」
水蘊月端起其中一杯茶水,端給兒子喝了後才對著馬總管說:「若柏少爺先回到鋪子,那就麻煩馬總管告訴他,我們不會耽擱太久。」
馬總管雙目一瞇,眸中掠過一抹光芒地應了聲。「是。」
「娘……淨兒頭好昏……」
水蘊月連忙拿開兒子才暍了一半的茶水,伸手探了探他的額,著急地說:「受了風寒嗎?」
然而兒子額上的溫度正常,不燙也不熱,水蘊月蹙起眉,卻訝然地發現水淨的雙腿已經虛軟地站不住腳。
他倒在娘親懷裡,嘴裡咕噥著:「娘,淨兒想睡覺……」
「馬總管……」水蘊月才瞥過頭便感覺到頸後傳來一陣劇痛,眼前突地一黑,整個人便暈厥倒地。
看著雙雙倒地的母子,馬總管唇角揚起肆無忌憚的狂笑.「瑞雪!你騙得了所有人,騙不了我,什麼水蘊月,就算你改名喚姓,我也會認得你!」
馬總管興奮到顫慄不已的手指落在水蘊月柔白的臉上,他飛快張望四周,將一大一小抱進早已準備好的馬車裡。
或許無人注意到得月齋有何異狀發生,但馬總管卻完完全全忽略了一隻鳥的存在……
*** *** ***
站在人聲鼎沸的港口,柏永韜看了看時辰,連忙將未處理完的瑣事交由管理店舖的李老闆去處理。
這些日子以來,他發現水蘊月對他的態度有逐漸軟化的趨勢,他不希望因此壞了他在水蘊月心底的印象。
思及此,他的腳步更加不敢放緩地往得月齋疾行而去。
然而他才一踏進鋪子,便被眼前的狀況給震住了,鋪子裡無人看管,地上還散了一地凌亂。
這……是怎麼一回事?
柏永韜的眸光一斂,霍地在角落處發現了條玉飾。
是他的「韜」字玉!
讓他震撼的是,同樣串在咖啡色繫繩上的是一個「淨」字玉。
同等大小、同樣的字型……柏永韜的腦際轟然一響,整個人像被點化成石像似地。
他記得前些天帶著水淨上街時,還有人將他們錯認為父子,他心一凜,思索著時間與年紀的巧合,無法不去聯想他與水淨的關係,難道……水淨、水淨是他的兒子?
「月兒、月兒!」此時此刻他忘了顧忌與堅持,抑不住心底的悸動,激動地呼喊著。
她發生什麼事了?
柏永韜在打量四周的凌亂,又遍尋不著馬總管的狀況下,他蹙緊眉頭,迅速前往郝鋪……
柏永韜匆匆地趕到郝鋪,無視水蘊星狐疑的眸光,直衝人後院尋找水蘊月的身影。
水蘊星氣急敗壞地跟在柏永韜身後,抑不住地揚聲喊著:「哎哎,你這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柏永韜猛地頓住腳步,轉身焦灼地開口問:「水姑娘,月兒呢?她有帶水淨回來嗎?」
「她不是帶著淨兒到得月齋去了嗎?」
「該死!我不該坐以待斃的!」緊握著拳頭,柏永韜沒了向來的斯文,他暗啞 了嗓說:「是我害了月兒、是我害了她!」
水蘊星被眼前的狀況搞得一頭霧水,見他這副模樣,不祥的感覺直襲上心頭,她幾乎站不住腳地顫聲道:「你到底在說什麼?月兒姊姊她發生什麼事了?」
「我懷疑馬總管是偷靈珠的人!於是我暗中調查他許久,卻沒料到還是晚了一步!」
「你說什麼?!」水蘊星臉色大變,激動地抓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道:「你知道是誰偷走靈珠為什麼不說……恢復了記憶為什麼不說?!」
她猛地一掌落在柏永韜的臉上。「你到底把月兒姊姊當成什麼了?」
「月兒是我生命裡最重要的人!我為了暗中調查馬總管,故意隱瞞恢復記憶的事實,卻沒想到……他還是早一步對月兒下手!可我想不透的是,他已經拿到靈珠了,究竟還捉月兒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