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這靈珠島的確厲害,但除了當地的居民,至今仍無人可以順利進島勘測島上的情形。也就是這樣,採珠市場就這麼被靈珠島給壟斷了……」
李老闆滿腹牢騷不吐不快,殊不知自己的話已挑起了主子的興致。
「無人可以順利進島勘測……」柏永韜揚起劍眉,黑眸炯炯,有一個念頭在心中緩緩成形。
「更詭異的還在後頭呢,曾經有人駕船跟在和郝老闆交易的那個年輕人之後出海,誰知道不過幾個時辰,那個年輕人就憑空消失了。因此也有人傳聞靈珠島是座妖島。」
一提起這讓人炒得沸沸揚揚的流言,李老闆可是興致勃勃,說得口沫橫飛,恨不得把聽來的一五一十全轉述給主子知道。
柏永韜聽完忍不住哈哈大笑,對靈珠島的興趣更濃了。「那我倒要親眼瞧瞧,這靈珠島到底是怎生怪法?」
「少爺,千萬不可啊!」李老闆怔了怔,臉上掠過一抹驚慌,他沒料到主子會做這樣的打算。
「有何不可?」柏永韜精燦的眸閃過一絲笑意,清俊的臉龐透著股難掩的自信神采。
既知靈珠島是產珠之島,他豈能讓機會白白流失?與靈珠島爭取合作機會,和郝老闆來個商場上的競爭,不也挺有意思?
「少爺三思啊!這靈珠島雖然放眼可及,但附近海域十分險惡,絕不是一般人可以……」
「成了!我自有打算。」柏永韜揚手制止李老闆宛如滔滔江水的話,轉身走回鋪子。
李老闆瞧見柏永韜臉上不容置疑的氣勢與決心,憂心忡忡地追在他身後嚷著:「這……少爺、您……別衝動……」
他並非不相信主子的能力,而是終年被詭譎雲霧瀰漫的靈珠島並不是一般人可隨意掀其面紗,窺知一二。
島的存在就似霧裡看花,若有似無地,讓人無法辨清它真正的樣貌……
李老闆頻頻搖頭,望著柏永韜毅然絕然的背影,千言萬語此時一句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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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珠島
向晚,海潮捲浪,徐徐的海風吹起姑娘的衣袂,墨般的青絲及發上典雅的珍珠髮釵綴飾,全隨海風飄揚。
離海不遠處,有個佇立在小碼頭的纖柔身影,正憂心忡忡地不斷往海的另一處張望著。
「天地四接朗無雲,海闊八方船有歸。」女孩瞧著遠方天際層疊的雲,忍不住在心裡嘀咕。明明這回出海前,天邊跟地面相接的地方沒有雲,表示適合行船的……
姑娘有張柔逸絕塵的面容,雙眉修長如柳,雙眸閃燦如星,不時懸在芙頰上的笑容,總耀動著深深的甜美笑窩。
她名喚水蘊月,是靈珠島水島主的三女兒。
看著堆在遠處的厚重雲層,水蘊月知道明日的天氣必定會產生遽變。這是她多年來觀海象的心得。
靈珠島附近海域的風,大多是突然刮起來的,所以很容易發生海難。為了下海採珠的姊妹們,她每天會在五更初起床,觀察星星、月亮和雲層的變化,藉以判定今日是否適合下海採珠。
水蘊月輕蹙起眉,暗自提醒自己,明日得告知大家切勿下海。
正當她兀自沉思時,小碼頭旁泛起激流,她興奮地低下身,對著蕩漾的海水喊著:「星兒!」
她的話才落下,隨波蕩漾的海水便霍地冒出一張美麗的臉龐。
「月兒姊姊,你不聽話喔。」水蘊星瀟灑抹去臉上的海水,俐落站起身,健美修長的倩影回到陸地。
水蘊月俏皮地皺了皺鼻子,趕緊將捧在懷裡的衣袍遞上,頰邊的笑窩躍著讓人不忍苛責的甜美。「人家等不及嘛!霞姊姊、曦姊姊早就回家了。」
水蘊星翻了翻眼,順手接過衣袍輕覆在姊姊的肩上。「你這小嘮叨婆,看好你自己便成了。」
水蘊月跟在妹妹身後,離開沙灘並俐落地攀著礁巖往上,對於環島幽深秀麗的景色不為所動。
並非水家姑娘不懂欣賞美景,而是水家座落在松雲蓊鬱之間,從海邊到回家這一段路,她們得花上一個時辰。若沿途再這麼耽擱下去,恐怕回到家已是月兒西斜了。
靈珠島四面環海,島上林木交蔭、蔚然深秀,亦有懸泉飛瀑落在島中央。它原是一座無人居住的荒島,二十多年前,水島主與妻子在一次機緣巧合下,發現了這宛若世外桃源的仙境。
決定在此定居後,島上的居民也漸漸多了起來。
有趣的是,後來的島民大多為沿海漁民,因遇風浪才不小心流落至此島。
水島主夫婦曾笑稱,這是荒島有靈,才會以此篩選性子樸實的有緣居民入島居住。
水夫人本就是以採珠為生的海女,為了生活,水夫人接起訓練海女的工作,連同她的四個女兒也承續了她精湛的採珠功夫。
唯一的特例是排行第三的女兒水蘊月,因為體弱多病,無法承受冰冷的海水與深潛下海採珠時的水壓,而無法像她的三位姊妹一樣,成為採珠的「海女」。
水蘊月努了努唇,瑕白的小臉有著淡淡的沮喪,尾隨在妹妹身後。
水蘊星看到姊姊臉上失落的神情,心疼地瞅著她。「別想太多了,月兒姊姊是咱們家的珍珠,不能成為海女是你的福分呢!」
水蘊月輕垂眼睫,長久縈迴在心頭的失落依舊悄悄攫著她的思緒。她就是不喜歡被拋下的感覺,每當姊妹們開開心心地下海找珍珠時,她只能眼巴巴地等著她們上岸。
經年累月下來,水蘊月除了一手打理家中雜務外,更是練就了觀海象知天候的好本領。
「大家除了采珍珠外,有誰菜燒得比月兒姊姊好?有誰針黹功夫比得過月兒姊姊?在靈珠島上,月兒姊姊才是最值得人疼惜的姑娘呢!」
聽到妹妹的話,水蘊月不禁噗哧笑出聲,反覷著她。「你們就會哄我,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