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宵貴為丞相,才貌出眾,天下間不知有多少女子盼著委身於他,你竟嫌棄,寧可一死?」真有意思,根本是在勾引他代友出征嘛!
「天下間的女子,不是全看重男人的才貌,譬如王爺你,領兵作戰能力再優秀,即便容貌彷彿天神,可內心惡毒、陰險狡詐,仍是遭人厭惡!」
「你這算是傳說中的『貧賤不能移』嗎?」等待著琉璃展現出傲然不可侵犯的態勢,朱延熙煞有介事道:「不過你對我的瞭解與讚揚,依然感動了我忘記內心的惡毒陰險狡詐。」
「我……」哪有讚揚他?
他提醒,「容貌彷彿天神?」
琉璃再次臉紅脖子粗,說不出話來摧毀他滿意的表情。
兩人鬧了大半夜,窗外的天色已由暗為灰,即將天亮了。
室內的燭燈快燃到盡頭,光芒一刻刻減弱,然而朱延熙黑亮的大眼,不變的光燦照人。
在他的注視下,琉璃胸口感到莫名鼓動,臉皮熱熱燙燙的,很是難為情。她逼自己反感,卻失敗了。
儘管朱延熙屢次害她吃虧,可奇怪的是,她就是沒辦法真心怨恨他。
事後,只要他溫柔一點、放鬆一些,她又會掉以輕心,任自己無意的落入他的陷阱。
煩悶與困惑交結的情緒,翻來覆去,擾亂了琉璃。
「姑娘。」他手指輕輕撥開她散亂在面容上的幾根髮絲。「說真心話,你褒多於貶的誇獎,我聽得很高興。」
「高興有什麼用,你會放我走嗎?」若他點頭,要她讚美他多少次都行,她甚至可以不計較他的種種「惡行」
朱延熙搖搖頭,承受著琉璃失望的凝視,有些心疼她的眸光黯淡、沮喪無比的神態,連忙說道:「你的目的是不嫁給常宵,我能幫你解決這場婚事。」
「如何解決?」琉璃沒興趣的問,繼而說道:「你是王爺,任何事物,手到擒來;可事後的結果呢?我仍得自己承擔。」
「單單私逃一事,家人就不會放過我,你送我回去,根本是把我往火坑裡推,不如殺了我吧!」
「說得真可憐。」燈火熄滅了,朱延熙動作輕緩的坐上床。「我說幫忙,自然會幫到底,你在馮家若待不下去,乾脆……」
「乾脆怎麼?」聽他自信的語氣似有好主意,琉璃緊急迫問,無暇拒絕他的親近。他的溫暖氣息,無形的包裹住她的身體。
「你先告訴我,你在馮家是什麼身份?」朱延熙不信她先前所說的搪塞。
琉璃頓了頓,戒心又起,她同樣不相信他。「一個可有可無的……人。」她依然不願說明真相。
朱延熙看在眼裡,逼自己忍耐,相信她總有一天會對他敞開心扉。「只要我向馮家要了你,你跟我走,就不必嫁給常宵了。」
「我跟你走?」這算什麼安排,拿二王爺當靠山?「他們肯答應嗎?」
「我只需你同意,別人的意見,我來處理。」
朱延熙含笑許諾,說得琉璃很是動心。
從沒有人這麼溫柔的允諾過她一件事,身邊太多冷酷、愧疚、惋惜的聲音,她第一次感受到讓人溫柔對待的美好。
琉璃仰頭,灰暗的房中,朱延熙的容顏模糊不清楚,他離她這麼的近,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暖意已經令她適應,沒有排斥與厭惡。
琉璃忽然慶幸,屋外的天色尚未明亮,她臉上的迷惘與恍惚神色,對方沒能看見。
「我……以什麼身份跟你走?」當下女嗎?
「當然是——」朱延熙才說了開頭,突然察覺到琉璃渾身不適的扭動了起來,疑惑道:「怎麼了?」
「肚子……痛。」多行不義的下場,琉璃紅著臉,嘗試著坐起身。「我想上茅房。」
「去吧!」朱延熙離開床沿,發現她舉止艱難,憐惜道:「站不起來嗎?」
琉璃老羞成怒,片刻前的和氣蕩然無存,舉起柔軟的拳頭捶著床榻。「都是你,都是你!」
「下藥的人可是你啊!」
「嗚……我快拉死了!」連爬也爬不起身,下半身和殘廢無異。「你給我一刀算了!」她不要再去蹲茅坑了!
「千萬不能死,你不想成為世間第一個因拉肚子而喪生的人吧?想想多年以後,別人經過你的墳墓,說起你的生平,只記得『此人虛脫於茅坑』,這多不光彩啊?」
「你閉嘴啊——閉嘴呀!」什麼時候了,還欺負她,琉璃抓起被子,遮住傷心欲絕的臉。「恨你!恨你!」
「別恨、別恨,我抱你去。」朱延熙又被逗笑了。
不必點燈觀賞,她的委屈聲調已撩得他心頭酥軟,盼不能攬進懷,博取她一笑……然後,再激怒她哇哇大叫。
她的喜悅、憂愁,都由著他控制!
在他的生命中,沒有別的女子像琉璃這麼容易影響他的心情,使他心軟、勾動他的玩性,不只想疼愛她,更想戲弄她——與她鬧在一塊,不受身份禮教的限制,盡情嬉戲。
「這樣不好……」琉璃讓朱延熙抱起。
他走出房,步履不快不慢,動作極盡柔和,令她錯覺自己受到呵護一般。她抗拒不得,在他懷抱內身似浮雲,不願脫離。
「天仍黑著,沒人看到。」
可她心裡知道,他的壞,他的……好,惹她失去理智,也打動她的心難以記恨,這個有能力決定她未來的男人,她該不該相信他?
「二王爺,請你……幫我吧!」遲疑片刻,琉璃下定決心與他合作,不再從他身邊逃跑。
希望這個男人,不會像她的家人使她失望。
朱延熙停下腳步,英俊的容顏在琉璃的頭頂上,流露出獵捕成功的笑容。「我不會辜負你的。」
琉璃像是聽到迷魂的咒語,對他的抵抗力一點點減少,彆扭的咕噥道:「又不是要嫁你,幹嘛說得那麼……」
「如何?」
他曖昧不清的表現,攪亂了琉璃心中一池春水。
她抬起頭,看向他明亮的雙眸,天邊逐漸露出光輝,照耀著他完美的輪廓有如鍍上金邊一般迷醉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