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他那個百花軟筋散齊名的附骨銷魂水。據說中此迷藥者三天三夜都不能行動,也使不出半點武功。上個月我抓了一個採花賊,從他身上搜出這件東西,本來是要扔掉,結果一時忘了,沒想到居然會用在我們名震江湖的行歌公子身上。」
楓紅笑得燦爛,「這件事要是傳到外面去,大概江湖上的人都會認為我有斷袖之癖,才會對你下此迷藥,意圖非禮你吧?」
行歌這才臉色更糟,咬牙切齒道:「你抓我幹什麼?難道要為民除害?」
「我可沒你那麼狠,抓你也不過是想拿你當個人質,用來換孫將軍等人的平安而已.」楓紅面向初舞說:「麻煩你給吳王送個信,就說行歌在我手上,是要他死還是要孫將軍死,我等吳王一句話。」
行歌連連冷笑,「真可笑,你拿我去向吳王要挾?你以為這筆買賣吳王會同意嗎?我不過是個江湖中人,沒有我,吳王一樣可以做大事,而吳王恨孫不老恨了不下二十載,他當然希望孫不老死得越快越好。」
「那可不一定哦。」他詭笑道:「我倒覺得,在吳王心中你比孫不老重要,所以這筆買賣他一定會做。」
再也不看行歌氣白如雪的臉孔,楓紅對初舞叮嚀,「我只給你兩個時辰哦,若是時候到了,吳王還沒回覆消息,我可不保證行歌的安全喲。」
初舞看了他一眼,又深深地看向行歌,卻與他眸光一觸即分,「對不起。」倉卒丟下細如蚊語的三個字後,轉瞬間他已旋身離開落楓草舍。
楓紅看著牆外尚在搖晃的樹葉,不禁連聲讚歎,「都說初舞的輕功妙絕天下,我還不服氣,現在看來果然名不虛傳。行歌啊行歌,你根本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命會繫在初舞身上吧?」
他拉起孟如練的手向門外走去,同時大聲說:「走,我們去外面曬曬太陽,如練,我跟你說喔,要是平時多讓陽光照一照自己的肚子,就不會生出那麼多壞心眼了。」
「這件事若我有失算之處,就是不該輕信女人。」冷冷的嘲諷,不知道是在嘲諷別人,還是嘲諷自己。
孟如練心頭一跳,回頭看向還坐在屋內的行歌。他已被初舞安置在另外一張空椅中,此時面色蒼白,眼神縹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行歌如此挫敗、如此憤怒、如此消沉。她有點害怕對上行歌的眼睛,即使她已經幫助楓紅將他困住,正式徹底地背叛了他,但她心中還是被歉意給深深縈繞著。
就在她分神的當下,突然被人用力拉了一把,她緩緩舒了口氣。還好,自己手中滿滿都是楓紅溫暖的體溫,不由自主地,她將那份熱度更用力地握住。
第十章
「你心裡還覺得歉疚?」楓紅緩緩開口,「到現在你都覺得對不起行歌?」
「當初是他救我的,將我從苦力營中帶走,還找了人傳授我廚藝,他是我的恩人。」
「哪怕他做這些事時根本沒安好心?」
孟如練點點頭。「畢竟是他親手改變了我的命運,我欠他的應該要還給他。」
「你已經還啦。」他回頭看了眼屋門,「他讓你做的你都已經做了,現在那把換影劍還在他面前放著,他想要,就讓他看個夠,這就算是還給他人情了。」
她苦笑地搖頭。「你說得倒輕鬆,今日之事……我的確對不起行歌公子,這一生我都欠他。」
「你總喜歡在自己身上平添那麼多的負累。」手臂悄悄環住她的肩,「難道昨天晚上,我還沒有和你說明白?有我在,你已經不用背負那麼多重擔了。」
「現在是有你沒錯,但是這十幾年來,都是我一個人撐過來的。」孟如練垂下頭,「如果我的心能再冷硬一些,從頭到尾都不理睬你,也許事情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現在這樣有什麼不好?難道你真的要做行歌和吳王的棋子,殺了皇上然後自己被判斬首,到地下和你全家團圓,你覺得這種結局好嗎?」楓紅的手掌輕輕蓋住她的手背。「如練,我的手是熱的,對不對?」
她微微詫異。「是啊,怎麼了?」
「人只有在活著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世間的溫暖,和人與人之間的關愛,你這一生尋尋覓覓的,不就是這種溫暖嗎?」
「是嗎?」她一怔,「我找的……是這種溫暖?」
「若不是如此,你昨夜就不會把行歌的秘密和盤托出告訴我.你肯說,是因為你心中還有公理正義,不忍見我或者更多人被他的陰謀陷害。這和你答應他盜劍、 答應幫我騙他,並不矛盾。」
「你是說,答應幫他,我就是壞人;答應幫你,我就是個好人嘍?」她忽然笑了,「是不是在你心中,只有你和你的朋友才是好人,行歌就是壞人?」
「本來我是這麼想沒錯,不過……」楓紅竟然皺了皺眉,「剛才行歌有句話打動了我,這世上本沒有絕對的好壞之分,我自以為瞭解他,但其實他的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我並不知道。」
孟如練知道他所指的是行歌說的那句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然而採取各種手段謀奪自己想要的幸福與快樂,到底是善還是惡?
「你認為吳王真的肯答應你的條件,用孫將軍的性命交換行歌公子嗎?」這是她最不確定的。她始終不明白行歌和吳王的關係,也不能明白為什麼楓紅會採取這手段逼迫吳王就範?難道在吳王心中,行歌的地位真的比一個宿敵高出許多?
「悄悄告訴你,其實我也不肯定。」他眨眨眼,「只是我一直都很懷疑,為什麼行歌可以在江湖上擁有如此廣大的財富與人力?在看似簡單的外表下,往往有我們不知道的秘密,而吳王,應該是擁有這個答案的人。」
「你還不確定就做這麼冒險的事情,萬一吳王翻臉立刻加害孫家,那你不是弄巧成拙嗎?」孟如練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大膽,立刻為他擔心起來。「初舞公子和行歌公子交情匪淺,說不定他這一定是去搬救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