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疼痛已倏地離去,只剩下一股若有似無的涼意,甚至比不上她摔著的地方疼,但她沒有這般無助害怕過,頭腦覺得昏沉,直覺地想要抓住個人,救救她,誰都好……
老天,她真的懷孕了嗎……這孩子會不會在這時離開她?
「叫救護車!」
四周慌亂起來,聲音轟後轟後的,她分不清他們是在問她話、安撫她,還是緊張地叫人幫忙。而她能做的,僅是撫著腹部,持續地恐懼著……
*** *** ***
秦若雪小姐,很遺憾,妳腹中的胎兒,我們沒辦法保住……
若雪忘了是誰跟她說這句話,是醫生還是扶她坐起的護士?這幾個字似乎被重複了好幾次,不停地在她的腦中反覆刺激著,和她心中的「不可能」三個字抗衡。
這怎麼可能?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在她身上?她會好好地愛這個孩子、這孩子會很幸福的……為什麼老天爺這般殘忍,要將他帶走?
這不公平啊!
那個小小的靈魂從她身上離去了。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要不是她的自私、要不是她貪玩、要不是她執意偷跑回台灣,她不會失去她和他的孩子。
對不起,阿嘯……對不起……
*** 鳳鳴軒獨家製作 *** bbs.fmx.cn ***>
秦若雪選擇在清晨盡快的離開醫院,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住處。
她像個破碎的娃娃般倒在房間床上,希望自己只是個沒有辦法思想的空殼,不會明白任何痛苦,不會意識到怎樣的悲慘發生在自己身上。
她呆愣地望著天花板,緩緩止住了呼吸吐納,這似乎是讓頭腦一片空白的方法。她會不會,待會就這樣斷了氣?
可不可以仁慈些,就這樣讓她斷了氣?
「學姊,妳還好嗎?」有人進了她的房間,一隻冰涼涼的小手探上她的額,是樂兒充滿擔憂的聲音。她聽見了學姊回來的聲響,因此下床過來看看。
若雪虛弱的睜開眼,勉強地開口:「我沒事……只是……累了。」
「妳氣色好差,先睡一覺再說吧,醒了就會好多了。」
她艱難地點了下頭,轉過頭迴避樂兒,不讓她瞧見自己眼中的淚水。
醒了就會好多了?
不,她知道不會的……不會好的……
然後,精疲力竭的她終於如死亡般深沉地睡去,她渴望夢,渴望在夢裡,回到那段純純的時光,正是鳳凰花尚未落盡的初秋,他們之間的開始……然後,永遠不要醒。
第八章
四個月後清晨,窗外仍是暗灰色的迷濛,仍未熄去的街燈,淡淡照著房內單人床上皺著眉的人兒。
她正難受的呻吟著。
「若雪,妳就住到凱恩斯家吧,我和妳媽有空會去看妳。」
「妳就是若雪啊,嗯,比照片上漂亮。」
「媽的,我愛妳有錯嗎?啊?」
「凱恩斯先生怎麼可能放任阿嘯這種優秀的人才去當個廚師?他可是未來輔佐Otisan企業的重要人選呢。」
「我們結婚吧。」
「秦若雪小姐,很遺憾,妳腹中的胎兒,我們沒辦法保住……」
「小秦……小秦……」
倏地,她睜著眼睛,醒了。
她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很真實,敘述著她腦海中美好的時光,她這幾個月常常夢到,可卻都沒有像昨晚的夢那般清晰完整。
從他們的相識到她的逃離,完整到似乎告訴她!是該醒來了。
她環顧了一下四周。是的,她在台灣,她已經從美國回來約半年了,離「那件事」……也快四個月了。
從那天起,她幾乎不記得她過著怎樣的生活,似乎是活在半睡半醒之際,耳邊環繞的總是嬰兒無助的哭聲,既真實又虛幻,足以將人逼人瘋狂的邊緣。
夢中她一次次地哭喊,希望那聲音能夠停住,能離她遠去,但它仍是徘徊在她的左右。
但她醒了,也決定要醒了,被方纔他喚她小秦的聲音……
日子,總是要過的。
她又順了下呼吸,吐出一口氣,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精神抖擻地下了床。
不下知道什麼時候,她會有這種停止呼吸的習慣,或許是發現這樣可以讓一些不必要的煩惱和不愉快離去吧?
她沒有不愉快!什麼都沒有!
她是秦若雪,天生快樂的女人,粗線條是她的表徵,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讓她感到煩悶的,除了吃不到好料以外。
她揮了揮拳,活動活動筋骨。她是秦若雪,靜下來會死翹翹的女人,她全身上下都是活力,沒有什麼事情是可以讓她一直喪志的。
她將腳踢呀踢。她是秦若雪……沒事的、沒事的、沒事的……她很樂觀、EQ很高,不會隨便被打倒!
頓住了呼吸,她扯著嘴角笑著。她要笑,她要忘掉一切,一定要!
「學姊,妳醒了嗎?」柳樂兒的聲音從門縫傳了進來。
「我醒了!」她大聲地應著,異常地像是要掩飾些什麼,拉開門,對著廚房喊道:「樂兒,我要吃鮪魚蛋餅唷!」
「好呀。」樂兒聲音甜甜的,伴隨著抽油煙機的聲音。「學姊妳今天精神很好喔。」
「我一直是這樣啊。」若雪笑著幫忙準備餐具。
樂兒笑而不答。學姊這幾個月來一直怪怪的,不是埋首工作、就是常常茫然的望著遠方,眼睛裡是探不著的空洞,像是嚇著了一般,看得樂兒覺得好心疼,卻又不敢問些什麼。
好不容易學姊終於恢復精神,真是太好了!
「對了,學姊妳打算什麼時候要回美國?」不一會,樂兒端出三個蛋餅放在秦若雪的面前,還有花生厚片、奶油、培根、水煮蛋一個、優格一罐和一大杯米漿。
「不知道耶,說不定就留在這裡,不回去了。」秦若雪狼吞虎嚥地吃著,回答樂兒的聲音卻也不含糊。她半年前回台灣時就接了幾個翻譯的案子,錢的花用對她並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