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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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匡雲發惦著你,一定會想辦法解決那些小毛賊,上山來接你的。」袁青電越走越快,不過眨眼時間,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主子……」言芹突然腳軟一跌。「啊——」眼看著就真的要「滾」下山去,一隻有力的手臂打斜橫裡伸出來接住了他。

  「沒事吧?」低沉的聲音發自一名風塵僕僕的劍客口中;他滿臉的汗,手中的長劍還答答地滴著鮮血,沒空拭乾,可見他趕上山的心情有多急。

  「雲發!」言芹鬆下一口氣,卻再也站不住腳了。

  匡雲發扶著他在山道邊坐下。「那個混蛋又扔下你自個兒走了?」

  言芹無力地擺著手。「主子就是這種脾氣,唉,習慣就好。」話是這麼說,但……真要習慣,命都去了半條。

  「明知他混蛋,你又何苦為他賣命?」

  言芹搖頭。「俗話說:『百元一用是書生。』瞧瞧我,大男人一個,卻連段山路都無法走,可謂典型的無用書生了;而你,名震江湖的『奪魂劍』,向來最看不起的就是如我這般的文弱書生,卻又為何要跟著我、保護我?」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言芹,「奪魂劍」早就變成「死人劍」了。

  「主子也是我的救命恩人。」言芹笑答。

  匡雲發嚴峻的臉龐上更加冰冷的像結了層霜。

  唉,天老爺開的惡劣玩笑啊!教袁青電剋死言芹、言芹剋死匡雲發,就不知這袁青電的剋星落於何方?

  匡雲發暗自詛咒,但願袁青電栽跟斗的那一天能盡早到來。

  * * *

  「自由的感覺真好。」袁青電快樂地吹著口哨,在山道上奔馳著趕往下一個目的地。

  「落雁谷的什麼東西?」腳步不停,他伸手探入懷中取出皇帝的密令觀看。「機關師慕容癡……糟糕,底下的字糊了。」看不清楚下一個要找的人名,他有些無奈地挑了挑眉,又很快地拋下煩惱。「沒關係啦!頂多就是找錯人嘛,又不會死。」不在乎的笑容再度漾上唇角。

  世人總有七情六慾、也難免執著,獨袁青電例外,活了近三十年,他對任何事都有興趣,卻絕不超過三天。

  因為有顆善變而貪戀自由的心,他奔放的腳步從不被任何的人事物給絆住,因此他拋棄言芹拋棄得非常習慣、也從未有過任何的良心不安。儘管這名副手已跟了他十年,從他偶然丟給他一根雞腿起,雖然那根雞腿還是沾到泥土、他不要吃的;但病倒於路旁、三日未進粒米的言芹卻吃了,並從此認定他為救命恩人,秉著聖賢書所云「受人點滴、湧泉以報」地將自己整個兒的賣給了他,只為了一根雞腿。唉!難怪好人多不長命。太蠢了嘛!

  後來又碰到遭人暗算、中毒昏迷的匡雲發,他本來是不想管啦!但言芹卻扔下一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大道理,砸得他頭昏;沒辦法,只得費些力氣將人撿起來丟給言芹。

  卻想不到,入地府玩了七天七夜方重返陽世的匡雲發仍是蠢蛋一枚,一清醒就纏著言芹要報恩,那就……由著他們去玩嘍!

  結果就變成這樣——袁青電負責製造麻煩、言芹則專司解決問題,至於言芹處理不了的……那當然是第二位報恩者匡雲發的責任了。

  袁青電不在乎身邊跟著誰,反正他想甩人的時候誰也黏不上來,他永遠都像一片浮雲,東飄西蕩,闖過了五湖四海,卻不留半絲痕跡。

  但自己無法執著於任何事可不代表他希望這一生就如同鏡花水月般,看似存在,實則根本是一場空。

  因此他奪取別人的記憶、強佔他人心頭一塊地,用別人的「永誌不忘」來證明自己曾經存在過的事實。

  看似不講理,他卻覺得是椿再划算不過的買賣;僅須使點兒小手段,便能教無數人記住他的存在,哪管那「記住」的理由是什麼?只要不忘,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咦?」清亮的口哨聲乍停,隨著周道的景致逐漸變化,袁青電奔馳的腳步也趨於緩和。

  初春的五月天,理應是萬物復甦、百花爭艷的好季節,偏此地卻大不相同。難以想像這裡離京城只有一天路程。

  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黃沙逼退了春神,換來沉重的窒礙感;這裡的樹木沒有青翠的外衣,盡皆垂頭喪氣的像被抽離了生氣,只餘一根粗老的枝幹苟延殘喘著。

  「好醜。」袁青電撇了撇嘴。要隱居也該找個山明水秀的桃源鄉啊!比如不久前被他炸掉棲身處的薛先生,他那座煙凌山就美得像仙境。

  不若這塊鬼地方,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白癡才會在此結蘆而居。

  才這麼想著,袁青電前方三尺處就出現一名綠衣女子,玲攏窈窕的身段配上一張清妍可人的嬌顏,目測不像個白癡,卻住在這種鬼地方!

  「有古怪!」袁青電的好奇心向來旺盛,當下想也不想地趨近女子。「敢問姑娘,此處可為落雁谷?」

  女子頷首不語。

  一股異樣感輕漾上袁青電心頭,說不出的古怪。「請問姑娘可認識一名為慕容癡之人?」

  「沒有慕容癡,只有慕容癡心。」女子回答,清脆的嗓音宛若風蕩銀鈴、悅耳動聽。

  盤據在袁青電。已底的疑雲英名地越積越厚。

  「可否請姑娘代為引見慕容癡心?

  「你見慕容癡心作啥兒?」女子淡淡地開口。

  「想請她入朝為官。」袁青電雙眼睛也不瞬地盯著她,試圖理清自個兒心底疑雲風湧的原因。

  「慕容癡心不與朝廷牽扯。」女子說著,突然蹲下身去。

  「姑娘非慕容癡心,又怎知慕容癡心不願意?」為了看清她,袁青電也只得跟著蹲了下去。

  「你非我,又怎知我不解慕容癡心的心意?」女子的手忽地摸上了袁青電墨黑色的皂靴。

  他一愣,恍然大悟地發現了老覺古怪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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