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願意告訴我為什麼要偷玫瑰之淚?」她問。
「知無不言。」他保證。
薔薇歎了一口氣,「等我十分鐘,我換件衣服。」
*** *** ***
吃頓早餐還要跑到五星級大飯店,會不會太誇張?
石薔薇只隨便套了件運動服——老實講,跟韓司辰站在一起,不管穿什麼都會讓人覺得彆扭。
這傢伙對於旁人的眼光毫不在乎,一大清早穿著尖領襯衫,還在領口綁著花俏絲巾,一身質料上好的西裝,手套、懷表、圓帽、臉上戴著單眼鏡片,各種會在十七世紀英國大街上看到的穿著配備無一不齊全,對待她的方式就像她身上穿著的也是鑲著寶石、輕紗飄逸的晚禮服一般,讓她挽著他的手臂下車,踏過飯店的紅毯。
明明她身上穿的就只是一套運動服而已。
她都可以看到飯店門口的接待人員一臉怪異,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了。
早知道她至少會穿件裙子出來。
「你每天都這麼吃早餐的嗎?」石薔薇覺得自己耳根泛紅,又窘又惱地在他耳邊問道。
「不一定,有時候我喜歡在山上野餐的感覺,有時跟著漁船出海,還可以在第一道曙光出現時吃到剛捕上船的黑鮪魚。」
石薔薇深呼吸了一口氣,「你應該先告訴我你要到飯店來吃飯!」
韓司辰挑眉,「不用擔心,等等我們在房間裡吃,不會有人來打擾。」
石薔薇愣住,「你開房間做什麼?」她的語氣有些防備。
「別誤會,我只是不想被打擾用餐興致而已,不尊重女士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他說得沒錯,他們真的只是開房間吃早餐!
而且還是飯店頂樓的總統套房。
「不要告訴我一個校醫的薪水可以讓你這麼揮霍。」
一大早吃法國限時空運而來的鵝肝醬,配上頂級紅葡萄酒,會不會被天打雷劈?
因為不想被打擾,所以韓司辰親自替她斟酒,然而即便是如此,他優雅的舉止動作還是讓人聯想到住在古堡裡、出身高尚的伯爵或貴公子。
石薔薇總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女學生們那種讓她覺得荒謬的臆測的確其來有自。
「我還有別的收入。」他說。
石薔薇瞭解的點點頭,「當小偷很好賺嘛!」口吻裡不乏譏諷之意。
韓司辰笑了笑,「我以為世人稱藍影為大盜。」
「大和小在這件事情上無關乎偉大或渺小,」瞧他說的,難道他以為當大盜很值得驕傲嗎?「簡單來說,大盜的大指的是罪大惡極的大,小偷的小則是卑鄙小人的小。」
韓司辰忍俊不住,「石老師教社會科學有點可惜,應該去教國文。」
「好說。」石薔薇揚起下巴,一副女王的模樣。
韓司辰正色說道:「我師門的頭號戒條就是——偷來的東西絕對不能用在自己身上。」
石薔薇一臉不信。師門?戒條?她還義賊廖添丁咧!
「當大盜只是我的興趣。」他解釋道。
「那十大槍擊要犯是不是可以跟法官講,殺人放火也是他們的興趣?」
韓司辰忍不住笑了出聲,「我必須承認,我的是非觀念的確比一般人來得模糊,你曾經是警察,應該知道我會偷的對象大都是哪一種人。」為富不仁的奸商、貪官污吏、黑道分子……等等。
「不管是哪一種人,偷竊就是偷竊,不會因為你偷了惡人的錢財就變成英雄行徑。」
「我從不否認自己是賊,更沒興趣當英雄。」
「可是你打算偷玫瑰之淚。」
而且照他的說法,老師難道跟以前被他偷過的那些人是同等級?她絕不允許他這麼污蔑她所尊敬的老師!
韓司辰放下刀叉,一臉正經,「我向你保證,只要你要求我不去偷玫瑰之淚,我就發誓再也不會打它的主意。」
至於上官欽的麻煩,就讓他自己去煩惱好了。
一條項鏈的偷與不偷,關係著兩位女士的開心與不開心,上官欽的表妹開不開心他根本不在乎,他關心的是薔薇開不開心。
「我憑什麼相信你?」
「憑我願意為了討你歡心而做任何事。」他仍舊一臉認真。
「男人這種話通常信不得。」
「那麼我只能用時間來證明了。」他笑道。
是啊!但她擔心的是時間最後證明他還是把玫瑰之淚偷走。
「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要偷玫瑰之淚?老師跟你以前偷的那些人完全不同!」
韓司辰點點頭,「我必須承認,校長先生是個好人。」至少他這幾日的觀察結果的確是如此。「至於會鎖定玫瑰之淚,完全是一場意外……」
韓司辰一五一十地將他和上官欽的約定說出來。
「你們就為了一個嬌縱的千金小姐,要偷我師母的遺物?」薔薇雙手握拳用力槌向桌面,「這簡直是踐踏別人的感情!」
師母的遺物對老師來說多麼重要,他們竟然要拿去討好一個只因為得不到男人就發脾氣的千金小姐?真是不可原諒!
「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因她的嬌縱而煩惱的老人家。」雖然前幾天的電話裡顯示,老芬克斯玩得還挺樂的。
「我死都不會讓你們這麼做!」石薔薇全身熱血因為義憤填膺而沸騰,她揚言道:「要偷走玫瑰之淚,先踩過我的屍體再說!」
韓司辰一陣嗆咳,差點失笑出聲,「小……」險些脫口而出喊她小公主,他改口道:「薔薇小姐,我說過我絕不會再動玫瑰之淚的腦筋,何況我更捨不得踩過你的屍體……」說著說著,連他都忍不住覺得好笑。
刺蝟小公主是不是太熱血了一點?不過這是她可愛的面貌之一啊!
「總之,你們別想偷走玫瑰之淚!」石薔薇仍是一臉嚴肅。
「遵命,我的小姐。」他向她舉杯,一臉溫文爾雅如節操高貴的騎士,對著公主宣誓效忠。他微笑道:「我們繼續用餐,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