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憑什麼凶我?你都知道小嘉是我拿命去換來的,你就不該來跟我搶啊!」她狠狠一個拳頭打在他胸膛上,愈想愈氣,不甘心地一拳又一拳打下去,「你反正有未婚妻,以後還可以幫你生,你為什麼要來跟我搶孩子?你把他還給我啦!」都是他,一出現又輕易撩撥了她的心,都是他,讓她一再一再一再的必須提醒自己,不能對他有所期待……反正他帶她去歐洲,也只是為了他的堂弟,他的家族,又是為了一份責任感使然。……而她,之所以沒有拒絕,全是為了詠歌著想。
「瑩瑩!」他抓住她的手,怕她傷到那只受傷的手,他出聲喝止了她。「我告訴過你,這是為了小嘉好!」
她瞪著他,忍不住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這也有可能是你為了得到小嘉使用的手段!」
「原來你並不相信我說的話?」所以才帶著小嘉逃跑。鏡片底下一雙青眸懾出冷光──
陸瑩瑩漲紅了臉,索性全和他攤牌了,「沒錯!而且我這一趟跟你去歐洲,除了安撫詠歌的情緒,最重要的是我一定要把小嘉帶回來!」
「你做不到。」冷傲口氣,反射出他的怒氣,卻也只是點出事實。
一雙大眼睛瞪著他有說不出的憤怒,但在一腔怒火底下,藏著更深的心傷。如果她有辦法做到,她就不會說出來了!她現在全憑僅有的希望,就是他的心軟,他肯成全。但是她……
「放手,你放手!」她掙扎著抽手,卻被他緊緊抓著不放。
「你真要這隻手廢了你才甘心嗎?」他低冷語調藏不住對她的關心。
她呆了呆,困惑地望著他。為什麼當她覺得冷酷無情的時候,他卻又讓她看到他柔情的一面?他知不知道,他的關心,對她反而是一種折磨?
「……廣仁,你好自私,你以為歐洲對我而言是什麼樣的地方?我不可能留在歐洲太久,也不會把小嘉留在那裡的。」她終於洩了氣,深深歎息,卸下心防。她直望著他,「對我而言,歐洲是那麼樣的接近你……和你的未婚妻。」她對他的感情,從他們再見面時,一直是刻意迴避,閃閃躲躲,陰暗不清,卻只是一句話,全攤在陽光下了。
赫連廣仁看著她,她不再逃避對他還有感情的事實,也很堅強的決意要斬斷這份感情,她晶瑩澄澈的眼睛直直凝視著他……
他們初次見面,他就是被這雙眼神吸引,而犯下錯誤,傷害了她。他現在,注視著這雙眼睛……一雙總是輕易眩惑他的眼神。
他伸手,蓋住了她的眼。
「……相信我,我會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讓我們共同擁有孩子。」必須安撫她,他仔細地挑著話說,而暫時這是他所能給她的最大承諾了。
雖然他的手遮去了她的視線,她無法看到他的神情,但他溫暖穩重的聲音,她很快就聽出瑞倪,並且迫不及待追問──
「廣仁,原來你還愛我?」她急忙抓下他的手,要用她的眼睛來確定這件事。
她直亮的眼睛對著他,嘴角勾著竊喜的笑意,那抹彷彿逮著了他的心事的得意神色……她的情緒轉換還真快。他一怔,他忘了陸瑩瑩最大的優點就是憂傷來得快,去得也快,天性樂觀,人也聰慧,只是很懶得「傷腦筋」──唯獨這種時候她肯花心思去解讀他的話。
赫連廣仁板著臉孔,青眸裡掠過一絲悔色。
「廣仁,你說啊,你是不是要想辦法毀婚?你一定是這個意思吧,因為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共同擁有孩子啊!」迷人的眼眸眨呀眨,欣喜地笑吟吟,拉著他的手猛搖,急切地要他就直接承認了。
「你在作夢嗎?」赫連廣仁濃眉深鎖,鏡片底下一雙著惱的青眸正嗔著她。
他如果什麼反應都沒有,或者一笑置之,甚至他乾脆點頭承認,那她肯定失望大於希望,咚地一聲心情又跌落谷底。不過他現在這神色──他這麼急切的否認,真是把陸瑩瑩樂得直想捧腹大笑。真不知道他今天是哪一根筋燒壞了,完全失去他精準的判斷能力和沉穩!
陸瑩瑩立刻就衝進他懷抱裡,掛在他脖子上抱住了他,「你不要這樣折磨人嘛,你就老實承認啊!你根本一點也不明白,如果當年你對我也有這份心意,我就不會離開你了!」
她的熱情一旦點燃,整個人就像一團火,總是輕易地把他的理智給燒灼了!他早已心知肚明她是他這輩子唯一的剋星,只是他沒想到當事人竟然一點也不知道?
他一僵,一雙手停在半空中圍著她,卻無法摟抱她,複雜情緒如潮洶湧,喉嚨哽著酸澀……
「難道你只是想聽甜言蜜語?」他沒有說出口,不代表當年他就沒有這份心意。
他低啞嗓音貼近地灌入她耳裡,帶著一股怒、一絲嘲諷和一抹苦澀。陸瑩瑩踮著腳尖攀著他頸項,擱在他肩窩的一張臉惶惶地失了笑容……
「難道,你當年……已經有意要毀婚了?」她輕顫的聲音,帶出了懸空的心情。
赫連廣仁沉默不語。
一顆心緊緊揪起,熱淚頓時濕了眼眶!她閉起眼任淚水滑落,緩緩摟緊了他,卻又不甘心地捶打他,「那你要告訴我啊!你不說我怎麼會知道?而且我要分手時也最後一次問了你,你為什麼就不說呢?」
廣仁……為了我,不要那些名利地位吧?
你早知道,我不能丟下的是家累,是責任。
「……當時,四龍年紀尚輕,沒有人可以接替我的位置,再說,你認為我在你面前上演一出『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戲碼能看嗎?即使到今天我都不可能這麼做。……你現在質問我,為什麼不想想是你拋棄我在先,是你放棄和我一起努力?」他伸出的兩手始終無法碰觸她。
她拋棄他?他居然說她拋棄他,而且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在責怪她,要她自己好好反省似的──她真的不知道她該哭還是該笑……起碼,她是想氣又氣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