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近君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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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半空中就只見到一團艷紅色的火球和一團泛著寒氣的青球相撞,火花飛濺,週遭的空氣被撕裂、割開,旋成一股可怕的狂風。

  十來名被點中穴道的弓箭手紛紛被風吹得撞向牆壁,委靡在地的文判和武判得抱緊廊柱才能免於被風吹走。

  光球來回互擊,剎那間分出勝負。灰塵落盡,屈無常摔落地面,他的腹部插著一柄斷劍,而「血痕」則全數沒入了幽冥教主的胸膛裡。

  「你……居然砍斷了我的劍……」幽冥教主張口嘔出血箭,他不甘心地瞪圓雙眼,死不俱目。

  「少主!」文判、武判喜不自勝地衝到屈無常身邊、扶起他。「你勝了,你終於打贏了,少主!」從今以後,屈無常就是「幽冥教」第二代教主了。

  屈無常的五官紛紛流出鮮血,他是殺了義父,但他並沒有贏;他全身的經脈幾乎被震碎了,他想自己是沒救了。

  但他並不怕死,就連在跟義父死鬥的時候,死亡也未曾威脅到他;他滿心只掛念著他可愛的糖娃娃,他答應過她會平安回去的,然而他顯然已經做不到了。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傻姑娘真會在那裡等他一輩子,到老、到死。這般的深情厚義叫他如何受得起?

  「幫我告訴紫籐,不要等我了……」來不及交代完一切,他頭一偏昏死了過去。

  「少主」淒厲的哀嚎在血腥遍地的「幽冥教」裡迴盪。此時勝敗已經不重要了,能夠活下去才是蒙天之助。

  ★ ★ ★

  「唉──」

  「籐苑」裡,袁紫籐的哀歎聲已持續了半天。她作夢地想不到那個姓仇的這般固執,堅持非娶她不可,一大早送來給她的禮物已堆滿了整座大廳。

  聽說那是為了補償他得將婚期延後的過失。因為他領皇命打仗去了,歸期未定。

  起碼這一點值得慶幸,他很忙,忙到沒空上袁府來娶親,上天保佑,她不用立時嫁給他。

  不過爹娘說了,既然仇家不介意她病骨纏身,那是她前輩子修來的好福分,不准她再任性,就等著仇段凱旋歸來,便用他們舉行婚禮。

  不管她怎麼軟硬兼施、威脅哀求都沒用,她嫁定仇段了。

  而上天明鑒,她一點兒都不在乎那個誥命夫人的寶座!她不討厭仇段,但絕對會討厭當他的妻子,光看仇老夫人嚴苛冷厲的表情,她就知道仇少夫人的飯碗不好端。

  但說來說去最無情的,還是她四位兄長啦!只撂下一句會回來喝她喜酒就紛紛蹺頭離家了,妹妹有難也不幫,哼!差勁。

  「唉!」第八千三百一十二聲歎息。她瞇眼瞥著下人陸陸續續由大廳搬進她房裡,仇段送的禮物:藥材、珍珠、首飾、衣裳……逕是些她不喜歡的東西。

  為什麼男人都只曉得送女人一些俗物呢?並非每個女人都愛錢吧!

  她跳下長榻拖出床下屈無常五年來每月送她的禮物,樣樣稀奇古怪、沒有重複,俱是她愛不釋手的寶貝;他是真正瞭解她的心!

  她隨手翻出一本武林異志,裡頭是近百年來江湖上各式兵器的排行。她看得入迷,邊瞧、邊邁步向屏榻,期間不小心踢著仇段送來的一斗珍珠,圓潤的珠子霎時散了滿地,但她視若無睹,繼續往前走,偶爾還踩壞幾顆珠子,而她還是不以為意地捧著她的寶貝書,趴在屏榻上讀得津津有味。

  這款寶貝仇段不懂得送,只有屈無常懂得她自幼被扭曲、壓抑出來的古怪性子;她喜愛嘗鮮,只要是太陽底下存有的新鮮事她都想試試,所以她學機關、研究兵器、讀兵書……她什麼都玩,就是樣樣都只習了個毛皮。

  她還很懶,沒人在的時候她就整天趴在屏榻上玩他送的玩意兒、讀他送的閒書;因為有他,她這五年的日子才能過得如此愜意又快活。

  她無法想像嫁入仇家那種嚴肅的家庭裡該怎麼活?縱使食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她也挨不住的,她寧可伴著屈無常浪跡天涯……

  「啊!」怎麼會有這念頭?她跟屈無常……和屈大哥成親?

  羞赫的火焰自她粉頰上燒起,逐漸燃遍她全身。

  可是在這場突然勃發的情潮中,她卻詫異地尋不出一絲厭惡;好奇怪,她覺得她可以接受耶!

  屈無常瞭解她的好奇心,自不會扼殺她的嘗鮮舉動;他一直很疼寵她,五年來,只要是她的要求,他無一拒絕過;他會聽她說些任性話、尊重她……細細想來,這世上除了他,還有誰適合做她這古怪丫頭的夫婿?

  「袁小姐……」細細的呼喚聲打斷了她的冥思。

  「什麼人?」袁紫籐大膽地躍下屏榻打開房門,是聽出了來人沒有惡意,反而……那喚聲充滿了濃濃的哀傷。「啊!」怎麼也沒料到會在門口看見一個血人,她駭得倒退一大步。

  「請你別叫,我不會傷害你的。」文判的招牌笑臉早已消逝無蹤,痛苦代之而起佔滿他一身。「少主要我來告訴你,別再等了!」

  「少主?」叫她別再等了,等什麼?啊!她俏臉驀地變成一片死白。「你的少主是屈無常?」

  文判點點頭,滾在眼眶中的淚差點兒落下。屈無常傷得好重,他和武判用盡了全力也救不了他。在昏迷過程中,屈無常一直念念不忘袁紫籐的名字,彷彿不跟她有個了斷,就無法安心入黃泉似。

  文判受不住了,只得來找袁紫籐,希望她去見屈無常最後一面,讓這段本不該存在的孽緣告一段落。

  袁紫籐蹬蹬蹬地後退了幾步,雙腳抖顫得幾乎站不住。「他呢?他怎麼了?現在人在哪裡?」

  「少主……」文判未語聲先硬咽。「他受傷了,很嚴重,表小姐……」文判忽然啪一聲跪在她面前。「我知道這要求並不合理,但請你去見少主一面,他……直念著你……」

  袁紫籐忽感一陣暈眩。屈無常,他……她的心口揪得像要碎掉,四肢抖個不停,若非有想要見他的強大慾望支撐著,她早昏死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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