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近君情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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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不要胡思亂想。」趁著他嘴巴張開,她喝一口藥汁迅速哺進他嘴裡。

  他的腦袋都還來不及運作,他的唇舌已經自作主張地纏住她的丁香,攫取她口裡的蜜汁。

  好甜,比任何糖果、蜂蜜都甜!早在見她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她是糖霜凝結而成的糖娃娃,如今一嘗,果然美味不可言語。

  紅潮從她脖頸一路延伸到額頭,將她的粉頰染成牡丹般的艷色。

  他的行為雖然唐突,但上天明鑒,他的吻溫柔得像輕軟的鴻毛;她全身上下每一寸、每一分都能清楚地感覺到,他對她的憐惜與嬌寵,他不是拿珍珠寶貝來裝飾她,而是直接將她當成稀世珍寶般珍視。

  一吻結束,他們四隻眼睛互相凝視著,她在他如子夜般漆黑的眼底瞧見某種激光一閃而逝,而後,它們又迅速恢復成平時的冰冷了。

  這是他的自制,她有些失望,自己的魅力還不足以令他失控。

  「還有半碗藥。」她端著碗靠近他。

  「我自己喝。」他掙扎地想要直起身子,但腹部的重創卻讓他連半點兒力氣都使不出來。

  「別逞強了。」她只用一手就壓下了他的胸膛,以口將半碗藥迅速哺進他嘴裡。

  他居然虛弱成這樣,連她一隻手的力量都抵擋不住;他躺在床上,紊亂的氣息始終沒有回復。

  她把藥碗放好後再回來,躺進他身側。「何必呢?只要你盡快將傷養好,想怎麼樣都可以,甚至……你想趕我走也沒問題。」

  「我怎麼會趕你走?」她的落寞叫他心疼,情不自禁伸出手將她擁進懷裡,讓兩人的身體靠得更近。

  「我以為……」以前每月初一他去找她時,雖稱不上溫柔笑語不斷,但她仍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對她的萬般溺寵;不若在這裡,他的自制力強壓抑了大半感情,讓她懷疑他是否不樂意在這裡見到她?

  「你這樣跑出來……對你的名聲不好。」她是袁家的大小姐,與他之間的差別有如雲與泥,他怎能放任自己的輕狂去玷污她的天真?

  她掩嘴輕笑。「名聲跟你的命比起來,半分價值也沒有。」

  「紫籐!」他該拿她如何是好?他不過是個亡命江湖的殺手,他不配擁有她啊!

  「別說了,我不愛聽那些話。」袁紫籐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還沒無知到連他的來歷都瞧不出。她早猜到他如非殺手,就是江湖浪子那一類人,而日前與文判的一席談話,終於印證了她的猜測,他確是名殺手。

  但那又如何?她大哥也是個強盜頭子啊!雖然是奉旨搶劫的;而她二哥是專靠女人賺錢的龜公;三哥一天到晚挖人牆角,綽號「包打聽」;四哥是賞金獵人,誰也沒有比誰高尚到哪裡去?因此她覺得屈無常這樣就很好了。

  「紫籐,你不懂……」他想告訴她,他仇人滿天下,她跟他在一起會受牽連,有生命危險的。

  「你才不懂。」她展露任性的天性,螓首埋進他懷裡,閉目假寐。「受傷的人不要想那麼多,快休息啦!」

  屈無常定定地瞧著她。他該怎麼做才能保護她呢?願她健康快樂、願她幸福美滿、願她清白無染、願她長命百歲……他情願將世上所有的美好盛在她面前,然而先決條件是:她不會因為他而受傷害。

  「唉!」胸腔起伏、滾出一記飽含寵溺的歎息。她是如此天真不識人間險惡,竟然毫無防範地與他同床共枕?

  她不知道……他其實早就為她所惑了;初時感念她的救命之恩,後來同情她被緊緊束縛住的靈魂,最後情緣糾葛,他與她之間就再也分不清了。

  否則有哪個男人會這麼無聊,每月一次,踏遍五湖四海、歷盡千辛萬苦去為她尋得一件世上難求的奇珍異寶?

  因為心之所趨才能無怨無悔啊!再大的苦痛,為了她,他都能夠忍受。

  只是沒想到,她生命中最大的傷害會源自於他,早知道……早知道,他寧可放著心靈枯竭,也不會貪戀她的純美,而與她糾纏不清了,唉!一切都是他的錯。

  「你們看!」彷彿捧著最珍貴的寶貝,袁紫籐小心翼翼打開屈無常傷口上的布。「沒有怪味兒、不紅也不腫了,他在痊癒……文判、武判,你們看見了嗎?他不會死了。」

  聞言,文判、武判臉龐一亮。「少主!」

  躺在病榻上的屈無常眨了眨眼。「你們實在不該帶她來的。」那會毀了她的。

  「胡說!他們做得對極了。」袁紫籐正在穿線的手一停,有些幽怨地瞪著他。

  好熟悉的線!屈無常心頭一凜。「你又想幹什麼?」

  「幫你縫傷口,讓你的傷口癒合得快一點兒。」她手中的針在微光中閃著森藍。

  他肌肉一縮,身體顯然還沒忘記五年前她那根針帶給他刻骨銘心的痛。

  「我的傷口不是已經好了嗎?」

  「那是因為救命金丹抑止了它們的惡化,可是你的傷口太大了,所以還是縫起來會好得快一些。」

  瞧她說的,好像縫他的肉是在裁衣繡花似的,拜託!那是他的肉,這樣縫很痛耶!

  「不必縫了,撒上刀傷藥,讓它自然癒合就行了。」

  「放心!」袁紫籐笑瞇瞇的。「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有經驗,五年前我不是做得很好嗎?所以現在也不會失敗的。」頂多在他身上又留下一道光榮的戰跡,反正他一定會活下來就是。

  「不……呃!」她居然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縫了下去。

  半透明狀的羊筋線穿過屈無常的肉帶起一溜血珠,將線都染成紅色了。文判和武判見狀,紛紛撇開頭。江湖上浴血搏殺他們眼都不眨一下,但這種縫合傷口的畫面……他們不約而同地摀住嘴、強壓下作嘔的衝動。如此血淋淋的景象委實是「大人」不宜啊!

  但他們都不是最可憐的,那個躺在床上,「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的屈無常才是有口難言、有苦說不出的最佳可憐蟲。他咬緊牙根,額上斗大的冷汗落個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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