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在自己最瞧不起的人面前醜態百出,一定讓你覺得很不安吧!」她其實不是沒感覺,蔣希彥對她的態度始終非常冷淡。
「我並沒有瞧不起妳,相反的,我很感謝妳,畢竟是妳照顧了我。」
沈嘉璐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湊近他,狐疑地問:「你的動機就這麼單純?你敢說你找我出來就是為了說這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你敢說你其實不是想見我?」
蔣希彥聞言,內心忽然一個錯跳漏拍。
「妳對自己很有自信吧?」半晌,他終於回答,只是並沒有正面迎戰她的問題。「也許妳收集奉承慣了,覺得知道別人的仰慕、愛戀之心,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沈嘉璐愕然,他幹麼老是曲解她的意思啊!「我並沒有那種莫名其妙的習慣。」
「是嗎?」蔣希彥撇嘴笑了笑,一副天曉得的模樣。
沈嘉璐不禁有些惱怒,剛才的好心情都飛走了。
「你這男人真是的,好好的假日你不休息,偏偏把我找出來挖苦,很有趣嗎?為什麼不坦率一點、老實一點,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行嗎?」
「生意場上,妳的話可是行不通的。」
「誰跟你做生意了。」她要聽的,是他的真心話!
蔣希彥無聲一笑,想起了早上看到的那張喜帖,不知不覺地脫口而出。「如宜……我的前女友,她要結婚了。」
「我知道。」沈嘉璐的反應不大。
「妳知道?」蔣希彥一愣。
「你喝醉那晚跟我說過。」
蔣希彥點點頭。「我明白了,不過這次我指的是,她已經將帖子寄過來了,日期在下個月中。」
沈嘉璐無聊地玩著手指。「那很快嘛!」
「嗯……」長長地應了一聲,兩人間又恢復了靜默。
「我會赴宴的,只是……」沈思了許久,蔣希彥終於再度開口,轉頭看向沈嘉璐。「我缺少一名女伴。」
「所以?」沈嘉璐隱約有種感覺,他提起如宜的結婚宴並不只是尋常的告知而已。
「我希望,能夠請妳做我的女伴。」
「我不想去!」
面對她快速又強硬的回答,蔣希彥愣了一下,沈嘉璐露出反將一軍的微笑。「怎麼樣,是不是有點失望?」
蔣希彥的臉色變得有些凝重。「我不會勉強妳答應。」
這人真是……
沈嘉璐氣結問道:「雖然我說我不想去,可是你難道就不能多說點什麼來說服我嗎?也許我會因此變得想去!」
蔣希彥看她一眼,皺起眉頭。「我不想因為這種事求人。」
「誰叫你求我了,死腦筋。」真會被他氣死,不過有什麼辦法呢?誰叫她……誰叫她……
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她非得自己解套不可了,沈嘉璐頓了一會兒,在心底鼓足勇氣,然後,將內心的要求宣之於口。
「師出無名,要我跟你赴宴沒問題,只是要以你未婚妻的身份。」
她的聲音很清楚,但蔣希彥差點以為自己聽錯。
「妳……是認真的?」
「認真的。」沈嘉璐的答話依舊很肯定簡潔。「你一定覺得我瘋了,不過,這是我唯一的條件。」
蔣希彥實在難以置信,不過接下來沈嘉璐卻說出了更爆炸性的發言。
「我喜歡上你了。」沈嘉璐坦率地看著他,清澈的雙眼沒有半絲雜念。
「從你差點吐在我身上的那一晚之後,我發現我真的喜歡上你了。」
「這……」
「為了確定我不是一時衝動,不是同情心作祟,所以離開你家之後,我就立刻離開台北靜下來想一想,如果只是同情、如果只是衝動,那麼這七天之內我一定能想明白的……」
討厭一個人的時候,她還能用修養來控制情緒。但是當喜歡上一個人之後,那種心情卻是無法矯飾的,非得暫時找個地方悶起來好好想一想不可。
「不過,離開是沒有用的,因為這幾天,無論我是站著、躺著,還是坐著,心裡總是想著你,其實,也許一開始就有那個跡象了也說不定……」
「那個……跡象?」
「剛開始認識你的時候,雖然覺得你是個驕傲又自大的男人,但我其實並不討厭你,雖然爸爸要把我們倆湊在一起,我也感到對你有些抱歉,後來……發現你為了前女友那麼傷心難過,我也覺得很揪心,但是也許就是看見你軟弱的一面,讓我更不能置之不理吧……」
「那也只是不能撒手不管的心情罷了。」蔣希彥露出苦笑。
「但是……我真的、真的從來就不討厭你,每次和你見面之後,我一整天都很愉快,而且認真說起來,知道你和女友分手的事情後……」說到這裡,沈嘉璐輕咳了兩聲垂下頭,囁嚅地道:「其實我心裡有一點高興……」
「真是想不到,妳會誠實到這種地步……」蔣希彥澀然一笑。「妳要知道,雖然我不想一個人出席婚宴,但也不是非找伴不可,為什麼為了參加別人的婚禮,我就得找個未婚妻,妳不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不,是太過荒唐嗎?」
「跟我在一起有那麼不好嗎?」沈嘉璐反問他。
蔣希彥沈默了,她的問話也不是沒道理,的確,無論從外貌、家世、學歷上看來,她都是無可挑剔的,想追求她的男子一定多如過江之鯽,她看上自己,他可真該要偷笑了,只是……被女人這麼主動又大膽的示愛,他可是頭一回碰到啊!
「國外也有所謂的試婚。」沈嘉璐看著他說道:「更何況我們只是先訂個婚,假如你努力之後發覺還是沒辦法喜歡我,我會自動退讓的。」
不愧是國外回來的,對感情還真是開放啊!蔣希彥看著她認真的眼神,忍不住問了一句:「妳認為我值得妳這麼做?」
「不管值不值得,至少我目前的心情是這樣。」說完這句話,沈嘉璐突然轉身伸了個懶腰。「啊!想說的話都說出來了,真舒服!」
看著她舉高雙手左彎右彎,彷彿真的鬆了口氣似的,蔣希彥不禁覺得有些好笑,而意識到在微笑的自己,更讓他覺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