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蔣希彥深吸了口氣,痛絕地看著她的背影。「妳就可以沒有我?」
「如果我說是,你會覺得我很絕情吧!」方如宜轉過身,臉頰蒼白,看起來彷彿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希彥,請你相信我,跟你分開,我心如刀割,連我自己都沒想到會那麼痛,可、可是我……我真正想共度一生的人,卻不是你,而是他啊……」
「夠了。」蔣希彥赫然打斷了她的話。「別再說了。」
「希彥?」
「我明白妳的意思了,就到這裡為止吧!」他比誰都明白,再說下去,只會讓傷口越來越深。
為了不再流血,就此打住吧,趁血還沒有流得太多的時候。
他還是可以武裝自己,顯現出做為一個情場失敗者應有的風度……
他,可以做到吧……
「婚期訂在什麼時候?」
「呃?」方如宜一愣。
「怎麼了,難道跟我分手了,就連喜酒也不讓我喝了?」
方如宜連忙搖頭,露出了微笑。
「當然不是那樣的……」她壓抑著哽咽的聲音。「你願意來,我會很高興……」
「那好。」蔣希彥點點頭,回轉過身時,原本上揚的嘴角抿成一直線。「我會等著妳的喜帖。」他舉手看了看手錶。「夜深了,我送妳回飯店休息吧!」
見他頭也不回的離開,哪還有半點方才高興又深情的模樣,頃刻間,方如宜突然體悟到一個事實。
他的心從今而後已經不會再為她而打開了,是她傷了他,傷了他從來一如以往的深情……
「希彥!」
聽見方如宜的叫喚,蔣希彥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他知道她要說什麼。
「對不起。」
如宜的嗓音略帶著顫抖與哭音,令人有想立刻衝上前去擁抱她、安慰她的衝動,但他卻已經失格了……
握緊了雙拳,他仍是什麼都沒有做,能回應她的,只有兩個字。
「走吧!」
淡水的月色淒清,如果可以的話,他永遠也不想再回到這裡了。
*** *** ***
深夜。
蔣希彥喝了酒;如果酒精可以麻痺自己,那麼現在的他應該是意識不清楚的,但說也奇怪,喝得越多,頭腦卻越是清醒,居然還能向司機報出家中的正確地址,看來他滿有實力參加千杯不醉的比賽。
待計程車到達巷口後,蔣希彥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扶著牆壁一步步地往前走,就在快到達家門前時,卻發現那兒站著一個女性身影。
是誰這麼晚了還一個人站在那兒,還穿著短裙?真是沒常識……三更半夜的在等誰啊?就不怕有居心叵測的歹徒嗎?
「蔣先生?」
「呃?!是……是妳?」看清來人是沈嘉璐時,蔣希彥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妳怎麼知道我家?」
「我打電話問了爸爸公司裡的人。」明白蔣希彥對自己別無他意之後,她也不想直接跑到公司和他碰面,免得被父親誤會。
「妳來做什麼?」蔣希彥有些不悅。
沈嘉璐愣了一下,察覺到他身上帶著酒氣。
「你喝酒了?那我下次再……」話未說完,她突然驚叫了一聲,原因沒別的,只是蔣希彥突然抓住她的手臂。
「有什麼話要這樣吞吞吐吐的?就說啊!通通一次解決不是比較乾脆嗎?說啊!」
「你不要這樣!」沈嘉璐想甩開他的手,無奈蔣希彥的力氣比她大得許多,她根本拿他沒轍。
「放開我!」用盡力氣也掰不開他,沈嘉璐只得大聲的對他吼了一句,說也奇怪,蔣希彥被她這麼一喊,似乎冷靜下來,也順勢鬆開了她的手。
沈嘉璐連忙退到旁邊,蔣希彥則是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似想為自己紊亂的思緒尋回一絲理智。
「抱……抱歉……」他斷斷續續地說著:「我心情……不大好。」
「看得出來。」沈嘉璐沒好氣地答了一句。「快開門哪,你三更半夜在大馬路上大呼小叫的,不怕鄰居告你嗎?」
蔣希彥聞言,默不作聲地掏出鑰匙來開門,但可能是喝醉酒眼花了,鑰匙怎麼插都插不進鑰匙孔中,弄了好一會兒後,他終於放棄了,將鑰匙遞到沈嘉璐的面前。
「能不能麻煩妳?」
沈嘉璐只得接過鑰匙,三兩下俐落地為他打開門。「你進去吧!」
「妳不進來?」蔣希彥看著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沈嘉璐,有些疑惑地問道。
「不了。」跟個醉鬼怎麼談,也談不出個結果來。「其實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改天我再約你。」
「等一下!」突如其來地,蔣希彥不希望她走,想也不想就一把攫住她的手臂。「別走。」
「你……」沈嘉璐原先想拒絕,卻在看見蔣希彥的眼神時突然閉上了嘴巴。
他是怎麼了,看起來那麼難過?無言的對視了半晌,仍舊無法從他的目光中得到答案,但沈嘉璐卻明白,她不能丟下那樣一雙眼睛不管……
「進來吧!」察覺到對方已經沒有掙脫的意圖,蔣希彥鬆開了手,沈嘉璐只好順勢走了進去。
「這裡只有我住而已,沒別人,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蔣希彥不穩地跌坐至沙發上,一邊伸手鬆開領結,疲累地歎著氣。
沈嘉璐看在他酒醉的分上,也懶得多加計較,環視了屋內一周,便自動摸進廚房,倒了一杯水走出來,放在蔣希彥面前。
「你家的廚房和冰箱就跟曠野一樣,沒有飲料也沒有茶,什麼都沒有,就剩水了,將就點。」
「麻煩妳了。」蔣希彥虛弱地道了聲謝,卻沒有拿起來喝的意圖,兀自眼睜睜地盯著天花板。
沈嘉璐見他沒打算跟自己說話,索性自己開口。
「到底怎麼回事?」
「只是喝得有點過頭了而已,沒什麼。」
「或許是我不該問?畢竟我們只是上司的女兒與下屬之間的關係而已。」沈嘉璐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眸光晶瑩璨璨。「我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