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是什麼意思?」她愣愣地問道。
「當然是對你有興趣啊!」馬修斬釘截鐵地宣佈答案。「如果不是這樣,他絕對不可能約你吃晚飯。」
「真的嗎?」真澄喜出望外,黯淡的心又再度活了過來。
「我騙你幹麼?相信我的話,準沒錯!」
馬修以權威的身份掛保證,又傳授了幾招「把男」招數後,便心情很好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留下腦袋還處於混亂局面的真澄。
馬修說高翟生對她有意思,這是真的嗎?她真的可以有所期待嗎?
可是他已婚的身份嚴重壓迫她的良知,她不想當「第三者」,不想當「壞女人」,若是讓父母知道,他們肯定會很傷心。
但一想到即將跟他單獨見面,她的心又不受控制地興奮狂跳,她該怎麼辦?
*** *** ***
高翟生讓司機提早下班,親自開著車,七點準時出現在真澄的辦公大樓門口。
遠遠地,他就看到一道左顧右盼的纖細身影,他的心沒來由地狂跳,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揚。
他將車子停到她面前,不顧後頭車子大排長龍,喇叭聲大鳴,一派悠閒地下車替她開車門,才走回駕駛座,從容地將車子開走。
「等很久了嗎?」
「沒……」她的臉上帶著甜甜的笑容,輕輕搖頭。「我也是剛到。」
打從三點多接到他的電話之後,她的心就一直浮動,怎麼也靜不下來,眼睛雖然盯著電腦螢幕看,卻一行字也打不出來,整個腦子都在想著三個多小時後的會面。
「你的文筆真好,我幾乎要以為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連他的親信,甚至母親都沒有她瞭解他。
「沒有啦……我看了你很多報導,反覆地閱讀,可以幫助我對你的瞭解。」她家裡那兩本快被翻爛的剪貼簿,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是別的報導寫的是表面,你卻寫到我的心坎裡去了。」她文中對他個性的剖析,比算命的還准。
大部分的人都說他精明幹練,冷血無情:但她卻說他熱情有義,只不過被深深埋在記憶的角落,等待機會破繭而出。
打從他出生,他母親就一直在他身上加上期待的封印,這幾年,繼承人的爭奪戰更是愈演愈烈,他幾乎忘了自己曾擁有過什麼,但他總覺得心中有種東西一直蠢蠢欲動,靜待破繭而出的一天。
也許就是她所說的本性吧?
「那是我運氣好。」總不能說她是因為一直將他放在心上,才會將心比心,感同身受吧?
「我今天一定要好好謝謝你,你想吃什麼?」
「都可以。」只要跟他在一起,吃什麼都無所謂。
「那就由我安排嘍!」
十分鐘後,他將車子開到一家五星級飯店的地下停車場,隨即帶她來到飯店頂樓的法式餐廳——「MOON」。
「高先生晚安,請跟我來。」接待人員一看到他,立即恭敬地迎上前來,帶他們來到視野最好的桌位,也是他的專屬桌位。
其實,他正是這家餐廳的幕後出資老闆,當初原本只是單純喜歡這裡的餐點和服務,聽到前任老闆想要關門享清福,他擔心再也吃不到這裡的菜,才會提議接手,沒想到這個為了滿足口腹之慾的投資行為,也為他帶來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
手裡拿著菜單,他的雙眼卻不由自主地望向坐在對面,正認真研究菜單的葛真澄。雖然她不多話,也不像其他女人試圖引起他的注意,但很奇怪地,他就是忍不住受她吸引。
只要有她在身邊,他的心情就會平靜舒緩,卻又帶著幾許興奮,這已經是他好久不曾有過的心情。
「你想吃——」她一抬頭,剛好遇上他專注的眼神,不自在地避開他的視線。「你……你在看什麼?」
他是不是看出刻意裝扮下那個平凡的自己?縱使她現在能力備受肯定,但她對自己的外貌還是非常沒有自信。
他當然不可能老實回答,輕鬆地找了一個安全話題——
「我很好奇,你怎麼會當上採訪記者?」印象中她很怕生,光是跟他說個話就面紅耳赤,這種個性怎麼可能當記者呢?
「我剛進公司時,只是當個小助理,後來剛好有一個機會讓我到法國受訓,一個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國外求生存,就是最好的訓練,自然而然就比較沒那麼怕生了……」
「跟我的情形有點像。」他自嘲地說:「在一群豺狼虎豹的環伺下,就算是小綿羊,也得想辦法變成老虎,否則只有死路一條。」
「你這個位子得來不易,很辛苦吧?」她有些心疼地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他卻是不由得戒備地反問道:「你現在是用什麼身份問我?」
「當然是朋友啊。」她坦蕩蕩地面對他的眼神。
他又看了她澄淨的眼神好幾秒,總算露出許久不見的陽光笑容。「你的表情很容易讓人相信。我記得因為你的關係,我還喝了一口超難喝的柳橙汁。」不知為何,他就是相信她的話,這份信任對他來說,非常不容易。
不只一次被所謂的「親信」出賣,讓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就連母親、妻子也無法讓他信任。他因此養成了單打獨鬥的習慣,所有的無奈和痛苦,只能往肚子裡吞。
他很明白這是「成功」必須付出的代價,只能咬牙接受。但他是個凡人,也需要有管道宣洩,平常這應該是情人或是朋友所扮演的角色,只是顏玫櫻從來不是一個可以幫他分憂解勞的賢內助,這也是他無法對她產生情感的主因之一。
「那杯果汁本來就很好喝啊……」她尷尬地辯稱。總不能老實承認那杯柳橙汁本身的確清淡如水,是因為他的體貼才變好喝的吧。
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人,只要有人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可以感動好久好久,就像是三年前他為她端來一杯柳橙汁,對他來說,也許只是舉手之勞,卻足以讓她賠上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