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
彼岸那端,辛海澤正帶著關心的眼神,伸手將她拉離夢境,她才得以浮出水面。
「你回來了。」她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但無所謂,重要的是他回來了。
「嗯,出去一會兒。」他確實是出外辦點事,並獲得了成果,這些「成果」現在就堆在房間裡面,如同海洋一樣將他們包圍。
金安琪剛脫離了夢境的海洋,卻又掉入了另一個夢境。
印著永安、先施、新新三家百貨公司名字的紙袋及禮盒,層層迭迭地放滿整個房間,只留下很小的空位讓辛海澤站立。
「我趁妳睡覺的時候,到百貨公司逛了一下,買了一點東西回來,妳看看喜不喜歡。」辛海澤指指他手邊、以及身後那些包裝袋,有幾頂帽子的帽簷還因為裝不下暴露在空中,粉嫩的顏色令人愛不釋手。
「我……」她已經說不出話,這樣的恩寵比夢境還美,教她如何相信這是真的?
「我不是很懂女孩子用的東西,只好請教朋友的妻子。」葛依依。「她告訴我,只要是我選的,妳都會喜歡,但是……」他沒把握,葛依依天生鬼靈精怪,想法硬是與人不同,萬一她要是錯了怎麼辦?他又不能把這些東西退回給百貨公司……
「我很喜歡,謝謝你。」她雖然還沒能親手拆開這些禮物,但光看顏色就足以令她充滿喜悅,她最愛粉嫩色系。
「真的嗎?」辛海澤總算鬆一口氣。「本來我還擔心……對了,還有這個。」他接著從身後拿出握了很久的東西出來。「這個也是我特地為妳買的,希望妳會喜歡。」
辛海澤拿出來的,是一條粉紅色貂毛領圍,毛色均勻,染色染得非常漂亮,是一條上等品,少說也要好幾百元。
「你……」她愣愣地注視著他手中的領圍,半天無法說話。「你怎麼知道我最喜歡粉紅色領圍?」
他為什麼知道?當然是因為他始終難忘她繫著粉紅色領圍,對著他說:「大哥哥,你肚子餓了嗎?這個給你。」的樣子。
她是他的天使,有關天使的一切,他始終記得,始終將它們存放在內心角落。她的影像幫助他度過最難熬的日子,她的微笑帶給他希望,即使在多年後的今天,他依然沒辦法忘記,那個圍著粉紅色兔毛領圍的小女孩。
「因為……」他就是那個小時候曾被她救過的少年,沒有她施捨的牛奶、麵包,他早餓死在船上,也不會有今日的航運大亨。
「因為……」他的自尊心太強,如果被她知道,他曾經像乞丐一樣靠著乞討過日,她會怎麼想?恐怕會更加看不起他吧!
「因為我覺得妳很適合這個顏色,如此而已。」他不能讓她知道,他就是當日那個跟她乞食的少年,他還沒有勇氣說出口,還沒有!
「哦!」她不明白他為何變了臉色,剛才明明還很高興的。
「這些東西就麻煩妳自己整理了,我會請顏媽上來幫妳,我先回房間去了,晚安。」接著他像被蜜蜂叮到一樣地倉皇逃走,金安琪根本來不及向他道謝,他便一溜煙不見。
……他真的很難懂哪!
看著被用力關上的門板,金安琪再一次墜入五里霧中,摸不著頭緒。
不過,她倒是很高興,他送給她領圍。
把臉埋進蓬鬆柔暖的貂毛領圍,金安琪的心暖暖的、甜甜的,嘴角泛出一抹甜美的微笑,彷彿又回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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鏘!
紅色的子球被白色的母球擊中落袋,站在桌邊的傅爾宣沮喪地哀嚎了一聲,慕唐這混帳又清光檯面。
「承讓了。」藍慕唐向傅爾宣做了個舉手禮,氣得他牙癢癢的。這已經是傅爾宣不知道第幾次輸給藍慕唐了,若是賭錢,早已欠下一屁股債。
「我說爾宣,你乾脆從此高掛球桿算了,幹嘛還出來跟人丟人現眼?」練了幾年的彈子都沒進步,也真為難他了。
「你也好不了多少,皓天。」傅爾宣不服氣地轉向韋皓天,還以顏色。「你還不是打了好幾年的彈子,至今沒打贏過維鈞一場,還好意思說我?」
「至少我有在進步,你完全沒有。」韋皓天不客氣地反駁。「再說不只我打不贏維鈞,你們也打不贏,不光是我一個人的問題。」
商維鈞堪稱是彈子之王,所到之處,一片焦土,他們不過就幾年球齡,怎麼可能贏得了他?白費力氣罷了。
「看樣子只能寄望海澤了。」大家都把視線集中到辛海澤身上,原因無他,只因上回他差點打敗商維鈞,雖然功敗垂成,倒也可喜可賀。
「別指望我,上回是我運氣好,維鈞又染上了感冒,最後還不是輸了?」辛海澤對求勝的慾望不高,反正只是消磨時間,勝敗與否,不必在意。
「海澤就是這種個性,對任何事情都不強求。」除了生意之外。「這種個性是好是壞我不知道,但我懷疑有女人受得了你。」
藍慕唐歎氣。
「說到女人……你和你太太處得怎麼樣了,有沒有進展?」韋皓天算是過來人,也最有資格過問辛海澤的婚姻狀況,辛海澤也不隱瞞。
「像我這麼悶的人,想要有進展,還真不容易。」他說話的語氣,帶有濃濃的自嘲,大家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傷透腦筋想如何幫他。
「別再說了,繼續打球吧!」辛海澤顯然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大家只得也拿起球桿,準備上陣。
只要是辛海澤不想透露的心事,他們就算將他嚴刑拷問到死,也逼不出來。不過他嘴裡雖然不求援,傅爾宣還是想到了幫助辛海澤的辦法,這就要動用到他老婆。
隔天,風和日麗,陽光普照,天氣十分不錯。
辛海澤一大早就去上班,金安琪在家看書,她躺在床上看向窗外,只見庭院一片綠草如茵,大樹枝葉濃密,空氣中充滿蟬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