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他們前腳一踏入飯店,姊姊就在她的掩護下,從後門偷溜了!姊姊拿著護照和她事先幫忙買好的機票,攔了輛計程車直奔國際機場,欲搭乘前往香港的班機。
當然,香港並不是姊姊最終的目的地,之所以會選香港為第一個落腳處,是因為香港是國際知名的轉機站,從那裡接駁起飛的班機非常頻繁,就算父親要追查姊姊的下落,一時間也有些難度。
抵達香港後,姊姊將繼續前往另一個更大的班機轉機站——荷蘭的阿姆斯特丹,藉以聲東擊西,混淆父親的追查。待繞了地球大半圈後,姊姊才會飛向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台灣。
原本姊姊打算逃往日本,因為他們有位親戚住在京都,可以依靠。不過兩姊妹數度商量後,還是覺得不妥,因為父親也知道那位親戚的住處,他一定會到日本抓人的。
正當她們在苦思對策之際,姊姊突然靈機一動,想起自己大學時,曾經因為興趣而參加過中文研習社,還學了兩年的中文。雖然還無法書寫,但一般的中文對話,姊姊倒是還可以應付。
所以,姊姊決定逃往台灣!
父親壓根兒不知道姊姊會中文,也絕對猜不到,她居然會選擇台北當最後的落腳處。
更棒的是,姊姊還聯絡上一個嫁到台灣的學姊——崔秀賢。她在兩年前嫁到台北,適應得很好,已經是道地的台灣媳婦。
透過國際電話,姊姊對崔秀賢謊稱自己想到台灣做短期遊學,希望學姊幫她找房子。
心思單純的崔秀賢不疑有他,熱絡地找了一些不錯的房屋出租資料,以E-Mail傳給姊姊,讓她挑選想要的居住環境。
所以,當父親正熱絡慇勤地對谷羿羯敬酒,拚命陪笑臉的同時,姊姊其實已經直奔國際機場,搶在第一時間登機,逃過父親那些爪牙的追查了。
當然,父親最後也發現姊姊失蹤了,他當場氣到臉色發青,頻頻向谷羿羯打躬作揖、賠不是,並強調一定會抓回姊姊,給他一個交代。
一想起谷羿羯得知姊姊逃婚時,那嚴酷冷峻的臉龐,還有那股不怒而威、令人脊背發涼的氣勢,綠喬此刻還是不免嚇得發抖。
她坐在化妝台前,緩緩地取下髮飾,讓一頭烏黑的秀髮傾瀉而下,而後抽出卸妝濕巾,開始卸除臉上的淡妝,喃喃道:「姊姊這麼做是對的,她不能跟谷羿羯訂婚,一訂婚,她就是谷家的人了,這輩子都無法改變命運。但,姊姊是那麼愛聶大哥啊!她愛得那麼癡、愛得那麼無法自拔,所以,她一定得逃。繼續待在南韓,她還是會被爸爸賣掉的,爸爸根本無法溝通。唉,難道在他眼底,金錢真的比女兒的幸福還重要嗎?」
另一個問題也同時湧入腦中。「不過,谷羿羯那邊到底該怎麼辦呢?老爸好像很急,他應該是向『谷氏』借了不少錢,這下棘手了……」
那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瞳不斷在綠喬腦海裡放大,聽到安紫芹逃婚時,那個男人始終不發一語,尊貴的臉龐也沒有半點表情,可那淡漠的眼神卻像是一把利刃,週遭的空氣幾乎都為之凍結。
頭好痛……綠喬輕揉發疼的太陽穴。谷羿羯會放棄嗎?當初策劃逃婚時,兩姊妹曾經討論過該如何應付谷羿羯?她們猜測,剛開始,這個男人大概會暴跳如雷、會大吼大叫,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對姊姊應該就會失去興趣,不會再執意要聯姻了,畢竟,他根本不認識安紫芹這個人,沒有理由非她不娶呀!
可是,一想起那對寒光閃爍的利眸,綠喬突然覺得很不安。也許,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谷羿羯看起來不是那麼好對付的男人,他絕不會善罷干休,姊姊搞不好要為逃婚付出很大的代價……
「很大的代價?不會吧?別自己嚇自己了,沒事的。過一陣子,那個谷羿羯應該就會忘掉姊姊,也會忘記跟我們家的婚約,他會去找別的財團千金聯姻……對,一定會這樣,不會出問題的!老爸應該也可以想方法解決財務問題,事情一定會圓滿地落幕的。姊姊躲一陣子後,就可以回到首爾了,別怕別怕……」
越想越恐懼,綠喬發抖地放下卸妝濕巾,起身打算脫掉身上的小禮服。
她站在穿衣鏡前,費力地把手伸到背後,想解開絲緞禮服的隱藏式拉鏈,不過可能是她的手心太濕了,越想拉,卻越是拉不下來。「喔,拉鏈到底躲在哪裡啊?這衣服真討厭,累贅又絆手絆腳的……」
綠喬急得滿頭大汗,正考慮要不要喚女傭上來幫忙時,樓下突然傳來不尋常的高喊聲,她聽到父親恐懼又諂媚的聲音響起——
「啊,谷大總裁,您怎麼突然來了?真是太榮幸、太榮幸了!您的蒞臨真是讓寒舍蓬蓽生輝啊!不過,您有什麼吩咐大可把我叫過去嘛,不用親自跑這一趟呀!」
谷羿羯吐出冰冷嚴峻的嗓音。「滾開!這裡沒你的事,我不想看到你。」
安大鴻開始發抖,像是聽到了喪鐘。「谷、谷總裁……我求您千萬不要生氣,更不要撤資!我知道小女的莽撞讓您非常困擾,不過,我保證一定會親自把那個丫頭抓回來,再舉辦一次更盛大的訂婚典禮!我保證,以人頭擔保啊!」
谷羿羯的語調還是冷到可以令地獄結冰,他不耐煩地重複道:「滾、開!」
天啊,谷羿羯來了?綠喬的臉色頓時刷白。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他想為難父親嗎?她聽見父親提到「撤資」,莫非她真的想得太樂觀了,谷羿羯是來威脅要讓父親的事業一夕倒閉的?
不會吧?綠喬衷心希望他不會那麼狠,但,那個男人……
綠喬不安地打開房門,悄悄下樓。無論如何,她都是父親的女兒,她不忍見他一個人孤軍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