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怎麼回事?」沈怡帆皺眉問。
酒保聳聳肩解釋。「我們快打烊了,我看他喝得這麼醉,就拿他的手機聯絡一下,第一通電話沒人接,第二通電話就是你嘍!」
「真不好意思,多謝你通知我,麻煩先幫我們結帳。」沈怡帆掏出信用卡,準備先把老師帶離現場再說。
誰知范書平還意猶未盡,醉醺醺地含糊說道:「不要管我,只要給我酒……再給我一瓶XO……」
「老師,你不能再喝了,人家要打烊了,要喝也等明天吧!」沈怡帆扶起范老師,一步一步走向大門,他的車就停在那兒。
好不容易上了車,一路上范書平都在喃喃自語——
「為什麼……她要跟我分手……我這麼愛她,我願意為她做一切的事,她卻什麼都不想要……」
他完全不懂,初吻是她提醒的,初夜是她同意的,每個階段都如此順利,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唉……」沈怡帆歎口氣,不出所料,果然老師失戀了,這千古以來都沒解答的問題,恐怕只有老天爺才知道原因吧?
一段車程後,沈怡帆停下車,扶著范書平走進大樓,腳步雖沉重,但總算是回到他家了。
「老師,你家到了,快進去休息吧!」
范書平轉過身,還想往外跑。「我不要回家,我要去找小妍……我要問她為什麼?到底為什麼要跟我分手?我真的不懂……」
更讓他疑惑的是,究竟哪個她才是真正的她?清純端莊還是嬌艷狂野?為何要如此欺瞞他,讓他徹底愛上她,才說這都是謊言?
即使如此,他仍無法恨她,因為愛得太完整,沒有空間容納別種感情。只是相對的,愛有多深,痛就有多深,再多酒精都麻痺不了。
「老師,你清醒點!」沈怡帆不得不提高音量,像個老師訓斥道:「失戀並非世界末日,最重要的是你不要失志,你得先讓自己振作起來!」
沈怡帆說得一點也沒錯,可惜,范書平現在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執著於失去的戀情。「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
「戀愛這種事,我只能帶你進門,接下來要靠你自己摸索,沒有人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因為每個人的答案都不一樣。先好好休息,明天再去尋找你的答案吧!」
儘管頭重昏沉,范書平仍聽懂了這幾句話。是的,至少他還有明天,可以想念、可以痛苦,而今晚,就讓他先沉澱下來。
酒精終究發揮了效用,他沉沉睡去,夢裡會有他愛的人,他要對她問好多問題……
十分鐘後,沈怡帆看老師躺平在床上,才放心離去。
開車回家時,他自己也在想,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自古以來,就是逃不過這情關,才讓人歡喜讓人憂……
*** *** ***
又回到單身的日子,蘇妍發覺自己時間多了起來,沒人打電話問候,沒人接送約會,生活變得清閒,也有點寂寞。
但這是她自找的,她不能怪任何人,好壞都要承受,否則怎對得起當初的決定?
週末晚上,她獨自來到老地方吃飯,音樂棒、氣氛佳,她和自己約會,享受一個人的時光。
只是她也明白,在心底始終有個角落,會留給那個鄭重向她求過婚的男人,他實在是個好人,因為太好而無法變成情人,唉,人生就是這麼無奈。
「今天不是星期六嗎?你怎麼沒去約會?」好久沒在週末看到老友,駱秋君試著打探消息,尤其想知道她是怎麼回應對方的求婚。
「我已經跟他提分手了。」蘇妍點了美食和美酒,好久沒這樣放縱自己。
「分手?你當真拒絕他的求婚了?」一聽到這消息,駱秋君哀歎不已。「這麼好的貨色你居然不要,暴殄天物,不怕遭天譴啊?」
「說得好像我多浪費地球資源似的。」蘇妍被她的語氣逗笑,挑男人又不像買衣服,其實提分手也很感傷的,每當想起他那迷惘的表情,像個小孩不知往哪兒走,她心口就一陣疼痛。
「本來就是!你不霸佔起來,多少女人都起而攻之,很快就被搶走了。」駱秋君堅持己見。
「隨他們去吧∼∼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蘇妍哪顧慮到那麼多呢?除了瀟灑一點還能怎樣?就讓時間輕輕滑過,沖刷掉許多感受。
「你該不會回頭找那個徐逸豪吧?」駱秋君最擔心的是這個,她討厭那姓徐的,一雙桃花眼不安分。
蘇妍對這念頭只覺好笑。「想都沒想過。」
「昨天他來這裡找你,幸好你不在。」駱秋君光看到那傢伙的嘴臉就想出拳,自以為是什麼情聖,快移民到外太空去吧!
「喔?」蘇妍愣了下,沒想到徐逸豪對她仍不死心。「是嗎?其實大家做做朋友也沒關係。」
「千萬不要啊!」駱秋君猛搖頭搖手,極力表示反對。
「放心好了,聰明人不做第二次蠢事。」說完後,她自己卻又覺得,也許聰明反會被聰明誤,就因為她考慮得太多,今天仍找不到良人作伴,或許愚蠢一點也不壞。
「那就好,」駱秋君鬆口氣,看看手錶說:「我跟我老公有約,先走一步。」
「上哪兒玩啊?」蘇妍實在佩服他們夫妻倆,相戀五年、結婚五年,仍然如此恩愛。
「洗溫泉去,掰!」駱秋君抓起皮包,本來要走了,忽然又轉頭問:「放你一個人,會不會很寂寞?」
蘇妍故意睜大眼,不可思議地問:「發神經喔?又不是小孩子了,還會怕寂寞?」
「人老了才更伯寂寞呢!」
兩人幾番鬥嘴,駱秋君才匆忙離開,留下蘇妍獨自喝酒、吃飯,倒也頗為愜意,單身的日子不是不能過,只是要懂得自我調適。
看到人家成雙成對,不能顧影自憐,必須告訴自己,人生有得有失,得到自由也失去牽掛,很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