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才下班的蘇妍,開著心愛的BMW跑車,來到東區的「加勒比海餐廳」,這是她同學駱秋君所經營的,強調南美風情,一進門就是熱情的森巴音樂,讓人忘卻世俗,盡情放鬆。
蘇妍已是熟客,服務生一看到她,立即送上大杯啤酒。「蘇小姐請用!」
「謝了。」她喝了一口巴西啤酒,頓時爽快到底,隨即點了仙人掌沙拉、墨西哥薄餅、鮮蝦椰奶燴飯,反正她怎麼吃也吃不胖,熱量都消耗在工作上了。
聽著音樂,一邊喝啤酒,一邊吃遲來的晚餐,就是蘇妍忙碌一整天之後,最期待的休閒時光。不用招呼客戶,不用盯著下屬,忘了關於汽車的一切一切,只要大口地吃、大口地喝。
不過吃著喝著,怎麼莫名其妙的有點感傷起來?二十七歲的她,居然只有口腹之慾可以得到滿足,毫無心靈層次的追求了嗎?
對於事業,大家都說她做得很成功;對於家人,她每週都回基隆探望爸媽;對於生活,她可隨心所欲地安排,過去幾年學了探戈舞,老師們也都對她讚譽有加。
她到底有什麼好抱怨的?如此空虛的感覺,莫非是來自單身的狀態?
以往,她沒多久就換一次男朋友,就像換季出清一樣,沒一個能長久,也不曉得為什麼,或許她沒那麼珍惜,或許對方沒那麼堅持,總之愛情變化太快,一下又過了一年。
算算日子,她已經快一年沒談戀愛了,第一次有這麼久的空窗期,甚至讓她懷疑起自己的女性魅力。
難道她老了嗎?沒人愛了嗎?其實追她的人也不少,可惜她就是沒啥感覺,還是說她的戀愛運已經用完了?此生注定要孤單終老?
呸呸呸!她才二十七歲,又不是七十二歲,幹麼把自己想得那麼悲慘?
胡思亂想之餘,她的老友駱秋君,也就是餐廳的老闆娘,過來招呼她道:「小妍,怎麼在發呆?想工作的事啊?」
「沒有,我是在想 」
蘇妍才說一半,駱秋君就幫她接下話。「不是在想工作,那是在想男人嘍?」
「才沒有呢!」蘇妍當然不會承認,她是在想自己還有沒有戀愛運?
「看你好久都沒男伴,到底是有啥內情?」駱秋君今天特別打破砂鍋問到底,可見是有備而來。
「誰知道?問老天吧!」蘇妍不在意的聳聳肩。「不過說真的,工作七年多了,真想休息,我連一次長假也沒請過,每年只有過年放個三、四天而已。」
「找張長期飯票不就得了?」駱秋君立即提議道:「你又漂亮又聰明,想要哪個男人得不到?」
從她們十年前認識以來,駱秋君的男友都是同一人,三年前成為她老公,蘇妍的男友則是變來換去,讓人目不暇給。
蘇妍歎口氣,感覺欲振乏力。「交男朋友和找老公是不一樣的,我的戀愛運不錯,可惜結婚運太糟,老是碰到戀愛很愉快,卻不想和他結婚的男人。」
過往情人們並非不愛她、不疼她,可惜就是不能善終,真奇怪,難道她注定和婚姻無緣?
「你以前的男朋友條件都太優了,這樣是不行的。」
「為啥不行?我自己的條件也很贊啊!」蘇妍對自己信心滿滿,絕對配得上對方。
駱秋君自有一套見解。「首先你得明白,男子無才便是德,錢財當然要有一點,但才華、才能不用太多,省得吸引一票崇拜他的女人,讓你防不勝防,讓他定不下心,最後還是各自分飛。」
「不找有才華的,難道要找個傻瓜?」蘇妍不否認這說法有點道理,但教她怎麼屈就更差的對象?曾經滄海難為水呀∼∼
「沒錯!」駱秋君拍一下桌子,這話說得正中下懷。「找個呆呆笨笨、老老實實的男人,讓他對你死心塌地,恨不得立刻把你娶回家,一輩子都把你當女神崇拜,這才是聰明的女人所該為呀!」
「就算你說得對,但我不喜歡那款的,要我勉強自己,太痛苦了。」
從初戀以來,蘇妍總是挑中才華洋溢、才幹出眾的男人,像是吉他社長、學生會長、廣告設計師、唱片製作人等,甚至還交過一個導演男友,差點把存款借給他拍片子呢!
「不要給自己設限,你以前不喜歡,不代表永遠都不會喜歡。」駱秋君已藏不住秘密,直接攤牌問:「不如我幫你介紹一個吧?我鄰居侄子的老師,聽說是青年才俊,才三十歲就在大學任教,而且老實正直,絕對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啊?你該不會是要幫我安排相親吧?」蘇妍大大張開嘴,半點氣質都沒了。「我應該沒那麼迫切需要,至少等我三十歲以後再說。」
駱秋君早料到老友會有此反應,這女人驕傲得很,談戀愛絕不靠別人幫忙,總是自己想辦法讓男人上 ,當然不願接受相親這種傳統的方式。
「還沒嘗試別說你不喜歡,現在相親不像以前那麼大陣仗,雙方父母兄弟姊妹都要到,那太勞師動眾了。其實只要介紹人串個場,就留待你們小倆口自行發展啦!」
「那多尷尬,我拒絕。」蘇妍從未想像這情節會發生在她身上,拜託,她才不要任人安排呢!
「年紀都一大把了,還怕什麼尷尬?又不是小女生,虧你還是賣車的,臉皮厚一點都不會啊?」駱秋君使出激將法。
「我真的不行。」蘇妍搖頭,要她應付再難纏的客戶,她都沒問題,就是不想讓自己陷入那種悲慘情境。
「青春一去不再回,你想每天自己陪自己喝酒?」
「我……」蘇妍忽然無言了。
駱秋君看出她的動搖,繼續遊說:「反正沒什麼好損失的,討厭的話就拉倒,試試看而已,又不是叫你立刻嫁給對方。」
「奇怪,你比我還會推銷耶!」蘇妍皺起眉盯住老友,怎麼以前沒發現她這麼有天分?
「好說好說∼∼」駱秋君得意地笑了。「怎樣?答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