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是……?」她確定自己見過他,但一時想不起他的名字。
「蘇小姐,我是沈怡帆,上次在滿月飯店見過面,范老師請我幫忙送個東西過來。」沈怡帆也趕著去上班,迅速說明來意。
「喔……謝謝。」她接過那封信,忽然胸口緊緊的,原來那男人還沒有放棄……
「那就這樣,再見。」沈怡帆不想主動解釋,他要觀察看看蘇小姐有沒有心?
果然,她喊住了他——
「等等,書平他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人之常情,畢竟大家相識一場,又是好聚好散,她關心一下也不為過。
賓果!沈怡帆暗自叫好,事實證明蘇小姐並非鐵石心腸,這件事很可能還有轉機。「是急性腸胃炎,可能吃到了什麼不新鮮的東西。」
「他人在哪裡?醫院嗎?」她暗叫一聲幸好,急性腸胃炎比起車禍、墜機、船難等好太多了,不過要命的是,她幹麼想那麼多?
「是的。」沈怡帆早有準備,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著醫院名字和病房號碼。
「若你有空,希望你來看看他,他會很高興的。」
她接過紙條,點點頭。「嗯,謝謝你。」
「再見!」沈怡帆轉過身,才讓自己露出笑容。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范老師一定會出運的!
*** *** ***
中午,醫院的伙食讓人心情平淡,因為口味非常清淡。
范書平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身為腸胃炎患者,他的餐點更是奇淡如水,讓他想到自己的人生,從他有記憶以來,總是順利而平靜地前進,直到他遇見了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
原本像根木頭的他,碰到火一樣的女人,應該是被燃燒殆盡,可奇妙的是,他居然還堅持不肯放棄,是否這就表示,他像金子一樣堅強不融?
是金是木,或許還沒有答案,只是一想到她,他就不自覺微笑起來,無味的菜餚也變得可口。
此時,毫無預告地,房門一開,走進一名身穿黑色套裝、黑色高跟鞋的女子,
當她拿下墨鏡,雙眼明亮如星,像是可以看進人的心。
「小妍?」
范書平以為自己眼花了,心想是否他思念過度,才會看到伊人出現在面前?她一樣是那麼美麗、那麼閃耀,看來又帥氣又有女人味。
「咳嗯!」她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心慌。「聽說你住院,我來看看你。」
本想下班後再過來,畢竟工作為重,一整個上午她卻心神不寧,趁著午休時間殺過來,自己也不知在急什麼?更扯的是,她還用辦公室的小廚房做了件蠢事……
或許是對他有一份道義責任吧!畢竟他對她那樣付出過,今天聽到他住院的消息,她身為「前女友」來探病也算正常。
范書平又驚訝又高興,雙手撥了撥頭髮,怕自己病容太憔悴,解釋道:「只是點小病,沒什麼大礙,不好意思,今天還請我以前的學生去幫我送信。」
「何必麻煩,你貼上郵票,請郵差寄不就好了?」現代人都用網路通訊,寫信已是少之又少,更別提親自送到家,完全是古人作為。
她說得沒錯,但他堅持自己的原則。「不,那意義不同,明天開始我會親自去送信的。」
她聽了差點氣炸。「你都住院了還要跑步來我家?」
他保證道:「你放心,我身體一向健康,很快就好了。」
「傻瓜!我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
搞什麼?害她擔心得要命,結果他自己毫不在乎,就為了送那一封情書,值得他如此賣命嗎?
被她責罵,他卻只是笑,害她罵得也沒勁了,放下提袋,拿出保溫壺,故作若無其事地問:「不跟你抬槓了,我先問你,醫生說你可以進食了嗎?」
「嗯,清淡的都可以。」就像他現在吃的豆腐青菜白蘿蔔,無味到像昨天的報紙。
「那就喝湯吧!蛤蠣冬瓜湯。」
蓋子一打開,熱呼呼的白霧冒出,他聞到鮮美的湯味。「是你買的?」
「我……我煮的啦!」她承認得有點不情願,天知道她發什麼神經,吩咐助理去超市買材料,自己在小廚房就煮了起來,反正煮都煮了,就帶來給他喝。
「真的?」他喜出望外,差點沒跳起來。「我要喝!」
「小心點,別燙著了。」
看他牛飲的速度,像怕有人跟他搶,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他一時又急又喜,喝得是緊張了點,現在才想起應該慢慢品嚐,感動不已地說:「不燙、不燙,剛剛好,太好喝了。」
瞧他一連喝了兩碗,她忙勸道:「你別喝那麼多,腸胃可能會受不了。」
「怎麼會受不了?你煮的我絕對要喝完。」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再次生病住院都值得。
「你這人實在……」讓她佩服到五體投地,饒是她閱人無數,也必須承認,此君難得一見。
「對了,」他還有更勁爆的消息要告訴她。「我報名了探戈初級班,才剛從基礎學起,不是很熟練,但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向你邀舞的。」
上次見識到她和那位男伴的功力,他知道自己跟人家差得遠了,但他不肯放棄任何希望,即使要學到腳抽筋、腰閃到,他願意全力以赴。
為了開車載她去兜風,他必須追上她的腳步,讓她願意和他牽手共行,有目標的人生是多麼有意義,他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源源不絕從心發出。
「你真是……」她搖搖頭,徹底沒力。
喝完湯的他,癡癡望著她,而她也不想移開視線,兩人就這樣凝視彼此,忽然空氣中有玫瑰花香、有鈴鐺聲響,莫名其妙地讓人想戀愛。
蘇妍當然發覺不對勁,但詭異的是,在他專注的眼神中,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像個小女孩般,甚至有點不敢迎視,就快臉紅起來了。
「小妍……」他呼喚她的名,伸手撫過她的臉,手指沒有顫抖、只有探詢,是否能重溫那美好?是否她也跟他一樣,希望彼此之間毫無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