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他曾在劍橋當了一年的交換生,那一年,讓他將倫敦走遍了,因此這一趟蜜月,他是全程的導遊,但卻是一個不及格的丈夫。
不久,蘇靜棠就跟著遊客站在分隔東西半球的子午線上,看著杜睿東拿起小小的DV為她錄像,眼神好專注——
她突地往邊邊移,此時,她是站在西半球,而他,只有一步之遙,卻是站在東半球,這應該跟他們兩顆心的距離等長吧?
透過鏡頭,杜睿東看到她瑰麗的臉蛋起了凝重,眼眶甚至微微泛紅。
他將DV放入口袋,快步的走向她,「人不舒服嗎?還是渴了?餓了?」
她眼泛淚光,「我們的距離好遠喔。」
「怎麼會?」
她低頭看著地上那條劃分世界時區的起始點,他們兩人正好是一左一右。
「靜棠?」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看他,眸中微濕,「沒事啦,我只是突然有點感傷。」
她不能給他壓力,這男人一旦有了壓力,如何學習愛她?
「我先帶妳回飯店。」
「不了,今天的行程還沒結束。」
他雖然擔心但仍依了她,他帶她到溫莎古堡參觀皇家御所、聖喬治教堂及迎賓大禮堂,只是鏡頭裡的她,笑容減少了。
她不快樂嗎?原因是他嗎?
*** *** ***
杜睿東駕著租用轎車載蘇靜棠回到薩佛依飯店時,已近晚上九點。
他擁著不再活蹦亂跳的新婚妻子回到河邊套房,蜿蜒的泰晤士河夜景盡收眼底,但蘇靜棠仍如晚餐時一樣安靜。
他走到她身邊,看著也望著美麗夜景的妻子,「想什麼?」
想什麼?她在胡思亂想!她在想自己要是沒有跟他發生關係,他會不會就不娶她了?
她在想,如果她肚子裡是沒有寶寶的,他還會這樣溫柔待她?還是像婚前一樣的冷峻、霸道?
「靜棠?」
她抬起頭來,看著走在倫敦大街小巷都讓一大堆外國女人驚艷的英俊臉孔。捫心自問,看到她們很熱情的跟他交談、打招呼,她就像吃了好幾缸的醋,喉間,心裡都酸溜溜的。
當然,也有一些男人想靠近她,但一來,她英文不夠溜,二來,杜睿東就像門神一樣守著,所以,他肯定沒有嘗到她所嘗到的嫉妒滋味,不公平!
「靜棠?妳別不說話,我會擔心。」
她歎了口氣,「我不習慣你這麼溫柔。」
聞言,他真不知該哭該笑,「我以為女人……」
「都喜歡男人溫柔?應該是這樣沒錯,可是,我不希望那也是你的面具之一,我要的是真實的你,你不需要在我的面前也戴面具。」
不用戴,那將會是赤裸的情慾,因為她就在他面前,他伸手可及,然而,他不能!
但她看到了,她看到那雙黑眸一閃而過的慾火,「你為什麼不碰我?你也想要的,不是?」
杜睿東愣了愣,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說得這麼露骨。
「我們是夫妻,如果夫妻連這點話也不能說,那我們到底是什麼關係?」她反問他。他那什麼表情,好像她很飢渴似的!
他深吸口氣,「我們是夫妻,這層關係這一生都不會改變。」
「那是不是等我懷胎十月生寶寶後,你才會再碰我?」
他沒說話,但他的確是這麼告誡自己的。
「那我算什麼?做那種事就只為了傳宗接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這兩天是比較會鬧彆扭,有時情緒一來,就會不高興,有時,又莫名的好開心。
「妳、妳想要嗎?」他竟然有些臉紅。
「我?」她粉臉爆紅,惱羞成怒的道:「根本不是這樣的,而是……天啊,叫我怎麼說,算了,你乾脆去買個驗孕棒給我,我也好知道我們該怎麼走下去。」
他濃眉一擰,「這話什麼意思?」
「如果我沒有,那你就不必把我綁在身邊了,如果我有,我就生下孩子,我們一起撫養他過一生……」
「妳的意思是,有孩子,妳才會留在我身邊?」
看他臉上突然出現「久違」的冷峻,習慣他近日溫柔的蘇靜棠不禁有些無措,不知做何反應。
而杜睿東將她反應不及的沉默當成默認,他臉色陰沉,黑眸竄起怒火,霍地走到衣架旁,拿了外套及鑰匙步出房間。
約莫十幾分鐘後,他回來了,並將一盒驗孕棒交到她手上。
瞧他一張臉臭到不行,是她破壞氣氛嗎?她也大為火大,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何況,他早就該去做這個動作,有沒有懷孕,發生關係後的七天就能驗出來的!她嘀嘀咕咕的走進浴室。
杜睿東面無表情的站在窗邊看夜景。他不買驗孕棒、不帶她去看婦產科醫生,不那麼快的去確定她有無身孕,無非是想向她證明,他要她留在身邊非關寶寶,只是因為她,但他顯然太自作多情。
「卡」地一聲,浴室門開了,蘇靜棠走出來,臉上的表情實在讓他看不出她到底有還是沒有?
她咬著下唇,將驗孕棒放到桌上,上面出現的線圖很清楚。
她——中——獎——了!
*** *** ***
沉寂的夜,蘇靜棠張開眼睛,略微轉身,看著躺在另一張床上的丈夫。
知道她有了,他並沒有很興奮,為什麼?他不是最在乎這一點?
而且最過份的是,他一整晚都沒再跟她說過半句話,只叫了客房服務為她送來一份宵夜。
唉,她在心中輕歎一聲,再小心翼翼的從床上起身,躡手躡腳的走到他床邊,蹲下來,看著熟睡卻仍擰著眉的丈夫。
連睡覺也這麼不快樂?她搖搖頭,回頭看著自己睡的那張床。
嗨六那幾個好友肯定不知道,在杜睿東的堅持下,他們從蜜月套房換成有兩張單人床的豪華套房。
她站起身,小小聲的走到櫃子旁,換下睡衣,穿上一套休閒服,套上布鞋再拿了鑰匙,地輕聲的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