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因為上星期她闖進他家的事,杜睿東也一一打電話給他們這幾人,以冷到不行的口吻道:「再找人來擾亂我的生活,就不是朋友。」
但嗨六的友誼堅若盤石,簡短一句話,怎麼可能讓他們就此放手?蘇靜棠今兒要是不來,明兒,他們也會找人把她拖來!
「你們到底在笑什麼?」謝家威一雙法眼掃過幾人,瞧他們都一副老好樣。
「沒什麼。」眾人口徑一致。
見謝家威還想問,范英奇連忙補上一句,「對了,睿東請教練安排後援投手來投最後一局,他有事先走了。」
他一愣,馬上開罵,「這個臭小子,一點都沒尊重我!就這樣走人?」
他哪來得及尊重?杜睿東一心只想逮到蘇靜棠將她帶離球場,免得她的「大嗓門」讓他的平靜生活跟他揮手說拜拜。
五個大男人互視一眼,他們相信杜睿東的人生有希望了。
*** *** ***
蘇靜棠被兩名保全從觀眾席上給架到了警衛室。
兩人將她扔進來後,便走了出去,而且將門反鎖了。
「喂!你們幹麼關我?雖然我常被蔡修女關禁閉,但那是她找碴,我又……」猝不及防的,一個帶著怒火的有力大手突然扣住她的纖腰,還一把將她推向牆壁,她不由痛呼一聲,在頭被撞得眼冒金星時,另一個手又掐住她的下顎,讓她再度痛呼出聲,「好痛!」
「痛?怕痛就不該出現在球場上,怕痛就該聰明的離我遠遠的,因為我的生命中不容許任何女人駐足,妳聽清楚了沒有?!」
她眨了眨眼,喘著氣,在少了金星擾亂後,雙眼的焦距總算能定在眼前氣得鐵青的俊顏上,「臭美喔!誰要駐足在你的生命啊?你是大哥哥耶,我要男人不會找個年輕的?」
「什麼?」杜睿東臉一沉。意思是他老?!
「痛死我了!」使盡吃奶的力氣,她很努力的扯掉他掐住她下顎的右手,再揉了揉發疼的細嫩肌膚,「好心沒好報,我是替你出氣呢!」
他猛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道:「替我出氣?!」她在場上吼的每一個字可全入了他的耳,「我讓打者三上三下,粉絲替我歡呼,妳出什麼氣?」
「三上三下,啥玩意兒?」
她的回答讓他的臉頓時黑了一半。敢情她根本是個棒球白癡!
真足夠了!「妳可以走了。」恨恨的瞪著她,他轉過身,大步的走到門口,敲敲被關上的門,兩名維護球場安全的保全立即上前開門。
但下一秒,他們眼中美麗卻夾帶著火焰的俏佳人大步的衝向前來,當著他們的面又將門給甩上,兩人的鼻子還差點被門打到。
「妳幹什麼?」杜睿東冷冷的瞪著她。
「我才想問你要幹什麼?」她真的很火大!
蘇靜棠雙手叉腰的仰頭怒視著他,「上一次是你把我擄上車又把我吼下車,這一次,叫人把我揪過來,故技重施的又想把我踢出去!拜託,你把我當什麼?」
他抿緊冷硬的唇,「是妳多嘴!」
「我多嘴?」她氣得牙癢癢的,「我只是很高興再遇見當年讓我枯燥的生活變得有趣的大哥哥,我錯了嗎?」
「我的生命中多了妳,可一點都不有趣。」
那當然,她的生活之所以變得有趣,是因為老是打她的蔡修女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貓,那模樣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而且,杜家老家的別墅很大,她可以跟蔡修女玩捉迷藏,讓她逮不到她,屁屁也就逃過一劫,不必天天享用「竹筍炒肉絲」。
接著,她不悅的盯著他,「我記得你到後來也不介意,甚至很習慣我這號小跟班,好幾次,蔡修女要打我,整天不說上半句話的你還會開口要她別打我呢!」
他也記得那段親生母親離家、繼母入住的歲月,他與孤單為伴,除了課堂上必要的開口,一整天,面對奶奶、父親及那個討厭的女人,甚至是疼愛他的老管家,他都不說半句話。
父親打罵過,奶奶、老管家也好言相勸過,繼母則想誘之以利,讓他接納她,但每個人都吃了閉門羹,他不開口就是不開口。
蘇靜棠的存在,卻讓他的腦海產生一團解不開的謎。她是孤兒,為什麼能天天那麼快樂?他給她臉色看,她為什麼還能笑咪咪的跟前跟後?
就算修女打得她眼淚直掉,下一秒看到他,她也只是揉揉屁股,還給他一個真心的笑容?
對當年那個拒笑的青澀男孩而言,她的笑容的確讓他短暫的忘卻親生母親拋棄他的痛,所以,他開口不讓蔡修女打她,只因她天真的笑容是他冰冷歲月中唯一的暖流,讓他感到溫暖……
但當年的暖流在此時顯然已化為熔漿,輕而易舉的讓他心中的活火山爆發。
清楚的看到那雙黑眸逐漸變得黝黯,跳躍起幾簇火花,蘇靜棠咬著下唇,「愛……」
「妳不走我走!」他神情一冷,不想再跟她有任何交集,因為他清楚她會擾亂他的平靜生活。
他向前一步,她立即往前跑,還轉身堵在門口,張開雙手的看著他,「我們並不是仇人啊!」
「妳再不讓開就是了。」
她抿抿唇,一眼就望進他眼裡那陳年孤寂,「聽著,不管你怎麼想,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
他冷笑,嗤之以鼻。
「真的,你知道的,我是孤兒,沒有親人,可那次看到你在樹下哭得那麼傷心,我真的覺得好難過,所以,才故意出聲喊了你……」
聞言,杜睿東黑眸中的譏諷轉為冷光,整個人又變得涼颼颼。
她為何要一再的揭開他那不曾癒合的傷口?
她難道不懂,那會讓他心中的恨再度湧起,讓他的生活不再保有平靜?
「其實,你一直比我幸福,何必把自己弄得像冰塊?我爸媽長啥模樣,我從不知道,他們只是像丟垃圾般把我扔在慈愛院門口,可你不同……」她的神情變得很認真,「你有兩個媽、一個爸爸,你有名有姓,而比你更悲慘的人就站在你面前,你還在不滿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