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叫計程車,但她搖頭拒絕,「我想走一走。」
「好吧。」既然她這麼說,他當然得捨命陪君子。
一路上,她一直低著頭一言不發,走了快一條街才開口。
「想笑就儘管笑好了。」
冠魁星不解。「我為什麼要笑你?」
「之前我訓遠山訓得頭頭是道,結果自己也跑去出賣色相,你不覺得這樣的我很好笑?」
「一點也不好笑。我只覺得很失望,你有困難卻不找我幫忙,反而跑來做你最討厭的工作,那表示你完全不信任我。不管我說過多少次,儘管住下來不用急著搬家,你就是不信任我。」
他的語氣中充滿痛苦,讓她的心也揪緊了。
「不是這樣……」
「是我不夠關心你?還是我做了什麼事讓你生氣,所以你那麼急著要搬出去?」
「我說了不是這樣!」歐紫蓮大叫,眼中蓄滿淚水。「你以為我自己喜歡這樣嗎?你知道在氣溫十度的晚上到處送外送是什麼感覺嗎?你曾經付不出房租,三更半夜帶著弟弟逃跑嗎?這麼多年來,我都是這樣活下來的,你認為我在你家住個幾天就會改變嗎?那根本不可能!」
長年累積的壓力和心酸,現在終於爆發出來,她跌坐在地上,放聲痛哭。
冠魁星從認識她至今,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一定忍了很久吧?也該讓她好好發洩一下。只是這次,有他來好好珍惜她。
在她身邊坐下,他伸手摟住她。歐紫蓮再也顧不得矜持,倒在他懷裡低聲地啜泣。
哭了許久,她好不容易才稍微冷靜下來。看到他的襯衫被她哭得幾乎全濕,不禁羞愧得滿臉通紅。
「對不起,你的衣服……」
冠魁星微笑,「不要緊,是我不好,完全不瞭解你的處境還講話刺激你,是我不對,請你不要見怪。」
歐紫蓮低下頭去,回憶著他的體溫和氣味,心中滿是羞怯和甜蜜。
「其實你說得沒錯,我真的是自找麻煩,為了錢胡亂挑選工作,惹到萬裕民不說,明天還得跟那個變態經理約會……」想到這點,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冠魁星蹙起眉頭。他記得她的主管,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
「你要跟你們舒經理約會?他比萬裕民更糟糕!」
她伸手拭淚。「沒辦法,只要他跟他爸爸告個狀,我的飯碗就不保了,這年頭工作又這麼難找……」
這可真為難,他可以代她去找舒玉飛理論,甚至把他揍一頓,卻沒辦法幫她保住工作。
想了很久,忽然間靈機一動。
「既然你不能拒絕他,那就讓他拒絕你吧!」他笑得像隻狐狸一般奸詐。
第七章
第二天早上,已經過了上班打卡的時間,歐紫蓮卻還不見人影。舒玉飛非常不悅,正想打電話找人,就在此時,電話響了。「經理,我是紫蓮,今天我有點事,讓我請假好不好?」
他自是一番怒吼,「你想得美,快點過來上班!」
歐紫蓮卻用撒嬌的聲音說:「哎呀,人家是想為了今晚的約會好好打扮,所以才沒空上班,你就通融一下嘛!」
聽到那嬌嗲的聲音,他的骨頭頓時酥了一半,但還是忍不住疑惑,「你真的是為了今晚的約會在準備?本來不是很不想去嗎?」
她嬌嗔道:「我哪有不想去,之前只是害羞嘛。好啦,到底放不放我休假?」
舒玉飛大喜,「好是好,不過你今晚可不能放我鴿子。」
「才不會哩!晚上六點,記得要來接我喲!」
掛掉電話,歐紫蓮長長地吐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居然得用這種噁心的聲音跟那個惡爛的男人說話,她的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了。
旁邊的冠魁星笑著鼓掌,「很好很好,演技不錯哦!」
她白他一眼。「好什麼?你寫那種肉麻台詞,害我舌頭都快抽筋了。」
他取笑她,「這樣就不行了啊?那你晚上怎麼辦?精彩的還在後頭哩。」
「你、放、心,我絕對要借這機會,把那個混蛋整得生不如死!」
晚上六點,舒玉飛開車來到冠魁星家樓下準備接歐紫蓮。想到今晚可以大享艷福,他就忍不住越笑越得意,口水都快滴出來了。
「經——理!」
只聽得一聲嬌軟的呼喚,一道人影立時朝他飛奔而釆,一看,他差點嚇得魂飛魄散。
只見歐紫蓮的頭上戴了一頂假髮,梳著高高的髮髻,還插著髮簪,身上穿著寬寬大大的戲服,邊跑還邊甩水袖。
這套衣服是戀慕學園在七夕晚會時,戲劇社演牛郎織女短劇的戲服,冠魁星拜託司書翼跟姜懷雁去借了出來,還請戲劇社的老師幫歐紫蓮化了個大濃妝。
當她跑向舒玉飛的時候,路人看得個個日瞪口呆,還以為他們在演野台戲。
歐紫蓮一把勾住他的手臂,嬌滴滴地說:「經理!你看,人家今天特地打扮了一下,美不美?」
舒玉飛的腦神經羌點斷線。「你、你為什麼穿成這樣?」
她露出嬌羞的表情,「因為這是人家的夢想呀!小時候看連續劇,我好想扮成裡面的仙女,穿這種飄逸的衣服在天上飛來飛去……」順便嚇死你這種戀態癡漢!
「你神經病啦?快去換掉!」
歐紫蓮裝出大受打擊的模樣,泫然欲泣地指控,「你……你怎麼可以叫人家換掉?人家是特地為今天的約會打扮的耶,光是戴頭套就花了一個多小時,你居然一點都不感動!」
「沒人要你戴頭套啊?我今天還特地訂了高級餐廳,要是帶你進去,我的臉往哪放?快回去換衣服。」她的腦子是在一夕間燒壞了嗎?
她捂著嘴,眼淚在眼眶中滾來滾去。「人家為了你這麼辛苦,你卻只顧自己的面子?你……你這個沒良心的男人!欺騙純情少女的感情,鳴哇——」說著,竟當街放聲大哭。
方圓百里之內的人車頓時全部靜止,全都驚愕地看著兩人。舒玉飛慌了手腳。「喂,你要哭回家哭啦,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