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意洋洋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一樓花園中庭走出來的一個身影。
馮蜜趁男士們不注意,趕緊轉身趴在二樓露台的欄杆探頭看著。
不是……一股失望油然而生。不是那個可惡的梅應朗……
瞧!她甚至把他的名字打聽出來了。最近她可是忙到連她親愛的媽咪好不容易回台灣一趟都抽不出空陪她吃頓飯呢。
半個月前,王爺爺家這個可惡的保鑣梅應朗瞪了她就跑了。他居然又瞪她!他居然敢瞪她!馮蜜藉由落地窗的玻璃,偷偷檢視自己健美的身材,她左看右看,對自己看到的一切相當滿意。
身上這襲橘紅色的晚禮服搶眼又性感,是她委託一位台灣新銳設計師所設計的,剪裁極佳,完全將她平時因為活動量太大而渾然天成的健美好身材勾勒展現,而且美背半裸,這一點最重要。因為她的背部線條極美,金褐色的肌膚泛著太陽曬出來的健康光澤。要不是考量今晚的客人以老人家居多,她才不肯多帶一件累贅的披巾將她傲人的美背遮掩起來呢。哼!
即便如此,她馮蜜還是一個艷光四射、不折不扣的大美女。
既然她這麼美,梅應朗為什麼捨得瞪她呢?不行,接下來這半年,她得幫伯父全力徵求委託書,今晚過後,伯父跟王家爭奪暢流經營權的事情就正式浮出檯面了。
在公司發生重大財務危機的時刻,老先生居然有心情過七十大壽?他在盤算什麼呢?難不成老先生想從這些重量級的貴賓中,尋求最後一絲資金奧援的機會嗎?可能嗎?
馮蜜滿臉深思,美眸微垂,瞅著冠蓋雲集的王家別墅。
今晚這些跟老先生有說有笑的政界大老、財經巨擘、科技界天王,這陣子誰不是把王老先生當瘟神一樣躲著?誰又不是在極力撇清與暢流貨運的關係呢?事情演變成今天這種局面,不光是敗家子王威的問題,老先生縱容他胡作非為,更是難辭其咎。
人禍實在可怕。
今晚這些人,誰不是因為金家小姐挨家挨戶拜託,才來參加宴會的?就連她伯父和老先生有著革命情誼,也是衝著金寧的面子才出席……樓下的炎涼世態,在馮蜜感慨的瞳眸中真實上映著。
不管這些了。為了幫伯父拿下暢流,接下來的日子她會很忙很忙。今天晚上,她一定得找到可惡的梅應朗把事情弄清楚才行。
「不好意思,各位,我伯父在找我。你們慢聊,我先失陪了。」
夜已深,馮蜜藉故向眾男士告辭,決定找人把帳算清楚。那個梅應朗跑哪裡去了……剛剛明明看見他寸步不離地守著一臉不開心的王爺爺,在老先生身後站得直挺挺,活像一尊史前巨像。他人呢?
梅應朗以為他隨隨便便瞪了人之後,可以不負半點責任嗎?
看見堂妹走回室內,三個人趕緊再接再厲。「金小姐真是美,比起傳聞中那位據說美到可以癱瘓交通的絕世大美女梅小姐,說到梅家的小姐,梅春柔好像從社交圈消失很久——噢!」
「老七你怎麼——媽呀!」
「發生什麼——天哪!小蜜,你,噢……」
哎呀,那個可惡的梅應朗到底在哪裡呢?馮蜜太急著找人,於是一路「踩」 過擋路的障礙。當她踩中障礙時,還不忘將尖到可以刺穿牆壁的高跟鞋跟用力地扭一扭。
「可惡的梅應朗到底在哪裡呢?」馮蜜一隻手指點在唇間,掮了揭找人的眼睫毛,朝一樓尋了下去,留下三個堂哥在二樓的角落,痛到直跳腳。
*** *** ***
宴會接近尾聲時,馮蜜終於找到可惡的梅應朗,不過她也快喝醉了。
她從來沒有這麼憂鬱過……
馮蜜一直等,她始終找不到機會質問那個可惡的梅應朗為什麼又瞪她。她沒看過比他更盡忠職守的保鑣了,一整晚,他始終寸步不離地守著老先生。她真懷疑梅應朗是不是機械人,因為他居然不用上廁所的。
要不是老先生身側一直有那位千金小姐的典範金寧在,今天晚上她又不想再跟金家小姐打照面,她早衝過去把事情弄清楚了。
早知道就不要挑釁金寧了,她剛剛對她說了好多難聽又苛薄的話……
「馮小姐覺得暗箭傷人很有趣嗎?」
「哼,你不是沒脾氣嘛,原來你懂得出言反駁。」
「你說話傷人,只為測試別人會不會有你預期的反應嗎?」
「你能幫助錢總什麼?他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你能幫助他什麼?」
「這是我們的事,我會將馮小姐的關心轉告西官。」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不懂馮小姐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只是回應你的問題。」
她真的忍不住要挑金寧毛病嘛……馮蜜心頭酸溜溜,杏眸微醺,獨自一人站在王家二樓的露台,望著樓下的人潮如海水退潮一般朝王家別墅的大門口散去,心裡的脆弱與不甘全寫在她微醺的臉上。
她好嫉妒金寧……馮蜜既羨慕又嫉妒地望著站在王家大門口送客的文雅女子。她實在太嫉護金寧了,她怎能不對這個女人生氣呢?她想要的一切全被她拿走了呀。
她嫉護她是何南旭心中的理想妻子。
嫉妒她人緣好,今晚居然可以邀請到這麼多財經界的巨擘壯聲勢。
就連梅應朗,現在都站在金寧身邊保護著她。真氣人耶!
金寧明明是溫室裡的小花,她什麼事都沒貢獻,就只是脾氣好一點……馮蜜忿忿不平的醉眸動搖了一下。好吧好吧,做人要公平,金寧真的很善良。可是,怎麼可以只是因為這樣,就得到那麼多人的喜愛呢?而她呢?她那麼努力的證明自己,人家卻只覺得她驕縱任性;她的一雙美腿跑進跑出跑到都快變粗了,人家卻只看到她開著騷包跑車成天玩進玩出。
到頭來,什麼都會的她,竟然輸給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