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水桶裡面的六個碗。「很乾淨。照這樣洗就可以了。」
「哼,我就不信有我馮蜜做不來的事。」得意地握拳。「謝謝你。」一度被擊垮的鬥志漸漸死灰復燃,婦人離開後,繼續盯人。「大堂哥的意願到底是什麼?如果他只有這麼一點能耐,那——」
一陣差不多等於是精神錯亂的腳步聲,又跌又滑又撞地從空蕩蕩的長廊外傳了過來。她跟情人吵架,這麼傷心斷腸都沒有崩潰了,馮蜜正想看看是誰抗壓性那麼差,居然工作到捉狂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撞開來,再來就是一個很驚慌的聲音:
「小蜜!你一—」找人找到簡直快崩潰,大堂哥的臉探進辦公室隔壁的小房間,然後突然愣住。「你在幹嘛?」
「我看到大堂哥了。」馮蜜結束與白秘書的通話,騰出雙手加緊練習,務必利用各種空檔以便盡早一雪前恥。啾一眼攤倒在門板上的虛脫男,皺眉問著:「是爹地媽咪叫你過來的嗎?」
一想到他這個寶貝堂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十個鐵定得陪葬,大堂哥就嚇到差點心臟病發。
「我爸跟叔叔他們四個,窮緊張什麼呀……」大堂哥喘著氣把高背椅子推到小房間門口坐著,就近監控,自己順便倒著堂妹的養生茶來喝,並翹起二郎腿瞄瞄眼睛哭腫的好勝小丫頭。「你怎麼啦,誰給你氣受啦?」
「你啦!」
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天、天地良心!我可是第一個趕過來關心你的人,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丫頭!」
「豐登銀行的事,你到底怎麼打算做?如果你被個人情緒影響——」
「你當你大堂哥是什麼人!你給的資料,難道要我照單全收,我不必查證盤算一下嗎?萬一哪天被你這丫頭設計了,我不就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低頭喝著還不錯喝的茶飲。「我知道你忠心,是家裡的防火牆,大家遇到疑難雜症習慣丟出來,反正你這雞婆丫頭會幫忙看著。但不能老靠你一個人看東看西的,留點時間談戀愛。」看看她哭紅的眼。「自己躲在這裡哭什麼哭,台灣沒人給你撐腰嗎?還有我們四個在呢!誰欺負你了?」
「哼。」馮蜜委屈地吸一下鼻頭不想講。「那大堂哥決定怎麼做了?」
「豐登的呆帳多了一點,不過吃下他們,一次到位,勝過以後無數次小購併,是不錯的盤算。保證金已經繳了,這下你放心了?盯得真緊。」
「你要拿下控股權,我才會放心。」對惡狠狠瞪她的大堂哥扮鬼臉,順便吐吐舌頭。「如果大堂哥順利拿下豐登,有了戰功,UCT那邊要拱你上去就不是太大的問題了。」
大堂哥皺眉。「老人家的意思不是讓你過去嗎?怎麼,怕了?」
「大堂哥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得伯父的心。他早就想推你去UCT,是你自己覺得時機未到。畢竟是國際性的投資銀行,大堂哥生性保守,總是思量過多,你已經習慣區域性的小池塘,到了大海會迷路會害怕——」
「你給我住口!」
破涕為笑。「我根本不想去UCT,我只是幫伯父刺激你啦。如果你因為私人因素而捨棄豐登的案子,今天這些話我就不會告訴你,因為不值得。」
大堂哥一臉詫異地看著堂妹哭腫的眼,然後漸漸變成一臉溫柔,再來則是一臉的沒好氣。「你在幹嘛啊?這裡窮酸到請不起人洗——」
另外一陣接近精神錯亂的腳步聲傳過來,這回馮蜜已經不訝異了。
「小蜜!小蜜!」
「人在哪裡?!她不會真的去跳樓了吧?!叔叔說得好嚴重!」
「我爸差不多崩潰了!」跑得太驚慌,三雙腳煞不住,直接滑入辦公室。看見悠哉悠哉坐在椅子上的大堂哥,齊聲喊著:「老大!小蜜人呢?」
花了二十四分鐘,終於把五個碗洗好,馮蜜非常滿意地卸下橡膠手套走了出來。大堂哥已經安撫好三位堂弟的情緒。看到馮家第四代,目前人在台灣的全員到齊,馮蜜覺得好開心,信心全部回籠了。
「我的人緣真是太好了,大家都這麼疼愛我,一定是因為我——」
「夠啦!」今天驚嚇過度的四個倒楣鬼異口同聲。
「難得聚在一起,去老大的招待所喝一杯吧,我真的被長輩們嚇死了,我需要喝一杯。」那地方女賓止步,四個人商量完,轉頭看著臉色哭得紅撲撲的任性堂妹,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無奈道:「你也一起來吧。今天放你一個人在這裡,我們四個都別活了。」
終於可以去台北最神秘的招待所一窺究竟,那裡有許多平時很難接近的大老闆,馮蜜因禍得福,開心極了,心情好得直冒泡。她趕忙換上她最美的衣服,關好燈,一行人離開辦公大樓時,她突然嘟嘴問著:
「上次人家跟你們提過的事,就是把被拿走的東西拿——」
「休想!犯法的事你也敢做,你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哼,哪裡犯法?只是把被偷走的拿回來而已嘛。」
「滿嘴歪理,反正你不能做這種事,碰都不能碰!聽清楚了嗎?」
一行人氣咻咻地走進電梯,看著電梯面板上一會。有人又嘟嘴問了:
「人家今天心情不好,想做點開心的事,招待所的碗可以讓我洗嗎?」
四兄弟震驚地對望一眼,衝口怒吼:「你休想!丟臉死了!」
「又休想?!」氣憤尖叫,鬥志全數回籠了。「除了這兩個字,你們沒有別的字好用嗎?氣死人了!我都還沒跟四堂哥算帳,上次台灣設計師的參展名單……」
一個一個卯起來修理,不一會,電梯內哀鴻遍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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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在聖誕節前夕,又完成一組傢俱,原本是值得大肆慶賀的事,然而,長壽村卻籠罩在一片烏雲密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