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驚悚小說家都很嗜血?」她的邏輯很怪。
「……好啦,我說不過你!可是事實上多數男人都喜歡苗條的女人,你狡辯也沒用。」她輸了就耍無賴。
「我說過你看起來很苗條。」
「啊?什麼時候?喔……哼,對啦,你是說過,可是那時候你是為了搜集題材,當然什麼虛偽話都說得出口……」啊啊,她幹嘛說話這麼難聽!可是這張該死的嘴偏偏像自有意識似講個不停,怎麼辦?她不想跟他吵架啊!
他不言不語,只是靜靜看著她,像在分析她這番話是真心還是無意。
見狀,她嘴一扁,明明沒受委屈卻很感委屈,衝上前用力抱住他,嘴裡哇啦哇啦地喊:「不是不是!我不是真心那樣說的啦!誰叫你每次都悶不吭聲,在想什麼都不告訴我,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喜歡我怎樣嘛!」
「你現在這樣。」
「咦!」她抬起頭來,愣愣瞅他。「你……你說真的嗎?」
「真的。」得知她原來這麼不安,他歎了口氣。「你現在這樣很好。」
啊……哇!他說她這樣很好耶……
她面色微紅地低下頭,額頭抵著他胸口,環抱他的雙手束得更緊,笑容浮現唇邊,漸漸擴大,彷彿沒有極限,心裡甜滋滋的,像喝了一大碗糖漿。
啵、啵、啵、啵、啵……心花朵朵開,太美滿了!啊,此情此景,一定要有更羅曼蒂克的事情發生才行。
她心跳得厲害,羞答答地暗示:「我家沒蟑螂,只有螞蟻……我不怕螞蟻。」
「……是嗎?」
唉……果然。她喪氣地垂下肩,知道自己還是太迂迴了,殊不知這種暗示如果聽得出來的恐怕只有她肚裡的蛔蟲。
如果她再這麼矜持下去,他們之間恐怕就會永遠僵持在這吧……她哀怨地認了命,退開些,雙手小心地摘下他臉上的眼鏡,轉身放到一旁的桌上,再回來重新偎在他懷中,抬起臉仰望他,雙眼眨巴著期待。
看著她那張明明白白寫著「吻我吧,吻我吧」的臉,他心中的感覺與其說是心動,不如說是好笑的成分居多。
他明白自己不是個好情人,也明白她精力充沛的個性跟沉悶的自己交往難免感到委屈,然而即使如此,他卻一點也不想放手。
這樣的行為無疑是自私,而這樣的自私……說不定就是喜歡吧?
曾經認為自己的人生不再需要驚喜,卻不能阻止自己碰到她這個驚喜。生活裡多了像這樣的改變到底是好是壞他不清楚,只清楚自己甘願去適應。
懷中的身軀溫暖而柔軟,他沒有猶豫,伸手攬住她的腰,低頭覆上她的唇。
這一次,他要從她唇上記取的不是烈酒的味道,而是屬於她的味道。
跟她本人一樣,可愛,以及美好。
安靜的空間中,輕柔緩慢地,唇與唇交遞言語所無法傳達的訊息。
她閉上眼,立刻沉醉在他的氣息中,直到結束仍不能自己,像服用了最溫柔最溫柔的迷幻藥,忘了今夕是何夕。
良久之後,她在他懷中歎了口氣,滿足和惆悵兩種情緒同時充滿胸臆間,暈陶陶地說:「哇……剛剛那個是我們的初吻耶。」感覺真好。
他沒說話,只是輕擁著她。
將他的反應自行定義為害羞,她莫名的有些得意,覺得自己佔了上風,以略帶揶掄的口吻說:「嘿,你怎麼不回話?」
他停頓幾秒,如她所願地接話:「那不是我們的初吻。」
她愣住。「那個不是?什麼時候是?」
「你喝醉時。」
又是喝醉時?!她張口結舌,只願想到一種可能。「你、你偷襲我?」
「你強迫我。」
「……騙人!」她大叫一聲,跳離他的懷抱,一手搗著半邊窘紅的臉蛋,一手指著他,又叫又跳死都不肯承認。「騙人騙人騙人!」
所有夢幻念頭瞬間粉碎,她心中只剩一句哀嚎:嗚啊……這種事為什麼要告訴她啦!
*** *** ***
雖然那個吻就這樣結束在不怎麼甜蜜的氣氛之下,但對於兩人之間的進展終是跨出了一大步,她回想起來還是滿心歡喜。
而他在隔天無意間得知她最初開始減肥的緣由居然是褲子穿不下。先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打量她,然後不由分說就要帶她出門。
「耶?要去哪?」約會嗎?她以為他開竅而又驚又喜。
「買衣服。」
「什麼?」她呆了下。「買衣服幹嘛?」
「不要削足適履。」
見他一臉嚴肅,她又呆了下,最後噴笑。「哎唷,不用啦不用啦!」
那句成語被他用在那真有說不出的古怪,不過他的心意還是讓她覺得心裡甜甜的……唉,不知是不是因為對象是他,所以她特別容易滿足。
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她解釋自己現在腰圍已太細,也不再減肥了,想必很快就會回到原來的尺寸,以前的褲子也就正好合身了。
沒錯,既知他不喜歡骨感美女,她當然決定終止魔鬼減肥計畫,精神和肉體恢復最佳狀態,加上情場得意,她滿面春風,氣色好得不得了。
今天下班回家,她做了巧克力堅果蛋糕,把隔壁的男友召來家裡,原本打算共享兩人的甜美時光,不意一個不速之客上門造訪。
孟蘊真站在門口,手舉一張計畫表。「有沒有空?來討論歡送會的事。」
她指的是對家孟老太太的歡送會;因為前些日子她移民國外已久的兒子回台,說服了她到美國跟他們一家共同生活,目前她已在著手整理行李,而她們這兩個曾受她照顧良多的鄰居當然不忘來場隆重送別。
「喔,好啊!」陶菲菲招手要她進來。「你來得正是時候,我烤了個蛋糕,我們邊吃邊說吧。正好高悟森也在,叫他也提供些點子好了。」
然而高悟森對此表示毫無意見,禮貌性地跟孟蘊真打過招呼後,又埋首在自己帶來的資料中繼續研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