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真可惜。」李阿姨一臉的惋惜。
「什麼可惜?」林怡君問。
「本來我打算叫我女兒來認識他呀。」
「李阿姨,人不可貌相,你不怕他是壞人呀?」
「不會,李阿姨的老眼一瞄,就看得出來那個人正不正。你不是他的女朋友,他都可以天天準時來接你,那他將來一定會是個體貼老婆的男人。」
「那是因為他可憐我沒有媽媽。」
「這……君君,你要想開一點……」李阿姨打算用三寸不爛之舌勸慰君君,她趕緊開口打斷。
「阿姨,我很好,謝謝。」她微微一笑,阻止李阿姨的關心。
「那你趕快把碗洗一洗吧,別讓帥哥等太久。」李阿姨識趣的停止這個傷心的話題。
收拾好廚房的殘局,林怡君才走出方記。
她抬頭看著天空,月亮星星也亮,天氣好到讓人想要心情不好都不行,她想像這星空的某一點上,媽媽正綻放笑臉看著她。
收回放遠的眼神,她看見了站在店門口的他。
「南天大哥。」
陷入沉思的他,聽見她的聲音,才緩緩回神。「累不累?」
她搖頭。「你不要來接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她自顧自的往前走。
他跟在她的身邊。「這邊。」他的手輕輕摟著她的腰,將她的身體轉了個方向,來到右手邊的路口,等著過紅綠燈。
綠燈亮了,他順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走過斑馬線。
這些日子,他都是這樣的,慇勤到她不想胡思亂想都不行。
他仍然天天守著她睡覺,不但不因為於東樂回來而改變,反而連地板都不睡,而是直接睡在她的雙人床上。
她曾拒絕過,可是她拿他沒有辦法,她一向如同哈巴狗般的巴結他,這讓她根本不會給他臉色看,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只會讓她更加下定決心離開於家。
「我這個星期六,會搬去學校宿舍。」她淡淡地說,已經少了以往講話時飽滿的快樂。
那就是後天。
咚的一聲,他聽見自己的心臟像是被猛然撞擊了一大下。早就知道她會離開這個家,可是當她親口說出要離開的時間,他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牽著她的手,在走過斑馬線到達路的另一頭時,他還是沒有放開她的手。
「車子在前面。」他故意忽略掌心裡那微微掙脫的動作,反而更加牽緊她。
上了車之後,他只是打開車內的冷氣,讓冷空氣稍稍平撫他的浮躁。
「你不開車嗎?」她見他沒有開車的動作。
「君君。」他側過半個身體看著她。
「我的東西很少,你不用送我了。」她將視線盯著排擋桿上,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他將她緊緊摟進他的懷裡。「我……」他捨不得讓她離開,但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南天大哥,我快不能呼吸了。」越接近她離開的日子,她發現他越常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就抱住她。
他稍稍鬆開了手勁。「你會回來吧?」
「台中和台北只要兩個小時的車程,很遠也很近。」如果有心,天涯海角都不是距離;如果無心,就算是近水樓台也是沒有用。
「我明白,你好好去唸書吧!」他雙手輕輕擱在她的肩上,看著她低垂的眼睫,一個念頭來不及形成,他就微微將臉龐俯低十五度角。
在她沒有任何防備時,他輕輕啄吻了她的唇瓣。
她驚愕於唇上的滋味,小嘴微啟,連反應都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收起了這個淺嘗即止的吻。
路燈照亮她呆楞的模樣,他唇角有著淺淺的笑痕。她唇上的滋味,是這麼美好,可惜他不能嚇壞她,得見好就收。
「你……你到底在幹什麼?」她喃喃念著,用手指輕觸剛剛被他吻過的嘴唇。
「吻你。」
他說得很大方,她卻被他的大方炸紅了一張因為悲傷而消瘦的小臉。
「你……你幹什麼……要吻我?」她已經神智不清到舌頭連連打結。
「從今天開始,我會把你當女人看待,你不再是我的小妹妹了,你明白嗎?」
看她皺起眉頭,一副陷入苦思的樣子,他知道他剛剛的舉動確實嚇到她了。他不急著要答案,踩下油門,將車子朝回家的路上開去。
在他以為她被他的一個吻給吃掉舌頭之後,就在快到家門時,她終於幽幽地開口。
「我不是麻雀,我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我想我還是當你永遠的小妹妹就好。」
「你不是麻雀,你將會是你自己。」他鏗鏘有力的吐出這幾個字。
當天晚上,那是自從她喪母之後,他第一次沒在她的房裡過夜。
他在她的房門口跟她道晚安時,深情款款地對她說:
「你長大了,已經是個女人了,所以從現在開始,我要把你當女人對待。要把你當女人對待,我就得和你保持男女的分際,所以就不能再抱著你一起睡,除非經過你的同意,你明白嗎?」她再也不是一心討好他的哈巴狗,她已經是一個能讓他心動的女人了。
「我不明白。你之前說我年紀還小,你不希望我胡思亂想,你說你只是把我當小妹妹看,現在怎麼又把我當女人了?」他接二連三問她明不明白,她的思緒已經被他攪亂成了一團襁糊了。
「因為我已經想明白了。」他給了她一個莫測高深的笑,然後在她額頭上親吻了一下。「晚安,好好睡。」
她楞楞地關上房門,楞楞地躺上床,看著身邊空蕩蕩的位置,她想念他的體溫帶給她的勇氣及安全感。
第一次獨自面對失去母親的夜晚,她還是感到非常難過、非常地痛苦,她好想依偎在他溫暖的懷裡。
他為何吻她?是真的把她當女人,給她情人間的吻?還是好心的安慰她,讓她在離開他之後,能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就在她下定決心要離開於家、離開他,他為何要吻她?為何要對她說那些曖昧不清的話?
他是故意要讓她掛心,故意要讓她離不開?如果他真是這麼惡劣,那他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