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你在看什麼?」陳舒琳隨著他的眼神看過去,不明白他在看什麼。
「沒什麼。」於南天繼續動起筷子。
拿到電信工程學學位的於南天,目前在俊傑集團所屬的俊傑科技服務,在通信研究團隊任職,主要是在開發市場、研究市場,並且一步一步朝管理之路邁進。
而陳舒琳也是該團隊的研究員,兩人在朝夕相處之下,自然而然發展成比普通同事還要好,但距離男女朋友還差一點的交情。
因為陳舒琳非常喜歡吃方記火鍋,在她有意將感情增溫下,於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纏著於南天陪她一起來吃飯。
和陳舒琳的晚餐結束,他照例送她到捷運站,然後他在抵擋不住的好奇心下,再度回到方記。
只剩下七成客人的店裡,已經看不見林怡君的蹤影。於是,他又走到三米寬的防火巷。
方記的後門邊,依舊有個小小的身影,正在賣力的洗著水槽裡的碗盤。
他皺眉,不知道這對母女在賣弄什麼詭計。以可憐的姿態來博取同情,進而讓她們入於家的門,然後分得龐大的財產?
他不能不這想,誰讓於家的招牌太響亮,而丁美芳又太年輕。
十點過後,他看見她走出店門口,接著又看見她和一位看起來很油條的高中生說話。那高中男生替她戴上安全帽,她還是一副笑得很白癡的樣子,最後坐上那個男生的摩托車。
憑她那副蠢樣,才升上高中一個月,就交到男朋友?
這個小女生,或許不像表面那麼單純簡單。
*** *** ***
於家的庭院裡,在小小的魚池旁,在千紫萬紅的花海中,有一張乘涼用的鞦韆。鞦韆上,林怡君正抱著一本書,蜷曲著身體,在日落霞光中睡著了。
於南天將車子停在庭院旁的空地,才下車就看見她。
週日的午後,時間慵懶得像是停止了轉動,風輕輕在耳邊吹動,他的唇角也不自覺揚起。
從大陸回來這一個月,他很少跟林怡君碰上面。她上學時,他還沒起床;而他深夜回家時,她幾乎都在房間裡。
連晚餐,他都很少在家裡吃。除了很忙之外,不知為何,他竟排斥與那張愛笑的臉相處。
看她睡著的模樣,就讓他想起哈巴狗。
四肢短小,肌肉豐滿,臉上的五官平坦,眼皮略略浮腫,微啟的嘴有著淡淡的笑容,看得出來她睡得極舒服。
她黑油油的眼睛,總是帶著討好的眼神,她還是一隻擅長搞笑、狗腿奉承的哈巴狗。
林怡君的睡眠極淺,長年的警戒心,讓她一有風吹草動就會自己嚇自己的驚醒過來。
而如今,她感覺到有個物體,遮住了她原本暖暖的光線,她眨動惺忪的睡眼,看見了遮住光源的男人。
「南天大哥?」她在嘴裡呢喃。「不對呀,他怎麼可能會對我笑?等她將模糊的眼睛揉得更清楚些之後……
「啊……」她嚇得跌下了鞦韆,一屁股狠狠地坐在地上。
於南天唇角僅存的笑意隱沒了,轉身就要往屋內走去,長腳才邁出一步,想了想又轉了個方向,來到林怡君的身前。
他伸出一隻手,林怡君看著他的動作,雖然有些不解他的好意,她還是反射性地將自己的手交到他的大手裡。
他一把將她拉了起來,看了她一眼,然後放開她的手。
「南天大哥,謝謝你。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她看著他的人,感受手裡的溫度,傻傻地笑了出來,看來他並不是那麼討厭她。
於南天頓了頓,沒有答話,就這麼走進屋內。
「南天大哥,今天天氣很舒服,沒有那麼熱了,我覺得應該是秋天來了。你今天去哪玩?是跟那個在火鍋店吃飯的女朋友一起出門的嗎?」她哇啦哇啦的說著話,跟在他的背後走到客廳。
於南天濃眉皺起,她還是一隻很吵的哈巴狗。
「我爸呢?」他只好出聲打斷她。早知道不該一時婦人之仁伸手去拉她一把的。
「南天大哥,伯父和我媽媽一起出去,說是要去百貨公司買東西,晚上不回來吃了。」
「喔。」他繼續走到他的房門口。
「南天大哥,我媽以為你今天晚上也不會回來吃,所以就沒準備晚餐,看你要吃什麼,我煮給你吃。」雖然只能對著他的背影說話,她還是努力不懈地想拉攏他。
如果於南天能給媽媽好臉色看,相信媽媽住在於家一定會更快樂的。
「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吃。」他握上房門的把手時,又聽見她那清脆中帶著飛揚的聲音。
「南天大哥,我有跟我媽媽學煮菜,所以我煮的東西還不錯吃哦,你想要吃什麼?」
她左一句南天大哥、右一句南天大哥,叫得他的頭都痛了。「你知不知道你很吵?你可不可以閉嘴?」
他的話很冷,沒有任何高低起伏。接著「砰」一聲,房門在她眼前五公分處給關上,就差那麼一點,她已經夠塌的鼻子就要撞得更塌了。
她雖然有那麼一點點難過,但她不會被打敗的,如果她會就此而垂頭喪氣,那她就不叫林怡君了。
林怡君之所以是林怡君,除了名字通俗到無人能敵之外,她還是只打不死的蟑螂。
總有一天,她會離開於家,所以就算於南天再怎麼討厭她,她也無所謂,可是媽媽就不同了。
媽媽好不容易遇上像於伯父這麼好的男人,這是媽媽遲來的幸福,她一定要助媽媽一臂之力,讓於南天喜歡媽媽,讓媽媽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
她捲起袖子,穿上媽媽的圍裙,翻看冰箱裡的食物,只有肉絲和一些青菜,那就煮個什錦面好了。
不到二十分鐘,兩碗色香味俱全的什錦面上桌。她走到於南天的房門口,雖然她不怕碰釘子,但她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才握起拳頭輕敲房門。
「南天大哥,我面煮好了,你可以出來吃了。」一秒鐘、二秒鐘、三秒鐘……聽不到房內有任何的回話或者動靜,於是她又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