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們一聽都很歡喜。「先謝過貝勒爺了!」眾人異口同聲道。
跟玉貝勒做生意,超出行情的價碼沒有,但絕對能保有賺頭。
因此,可以得到玉貝勒的看重,就代表往後他們運來的貨品一定能找到買家,這是烏拉商人們之所以高興的緣故。
那一直跪在酒席旁的貝勒府家人,自始至終瞪大眼珠,盯著眼前這荒腔走板的一幕——
早聽說過,貝勒爺愛做生意、愛賺錢出了名,可現下京城裡來的太監公公還候在貝勒府裡,等著宣皇上的旨,更不用說新娘子的花轎已經抬進房了!
而他的貝勒爺,居然還能氣定神閒地,為了貨品的價錢,跟烏拉商人們討價還價個半天?!
要不是親眼目睹,說了恐怕沒人會信!
不但沒人要信,肯定還會罵他胡說八道,準是鬼扯!
第二章
經驗告訴巴哥,每逢有人家裡娶親,廚房裡就肯定有些好吃的!
再說那個地痞無賴朱四追得她無路可逃,如果她不聰明點躲進貝勒府,一頓好打可免不了!
趁著大批迎親隊伍候在門外,府內下人一團忙亂的時候,巴哥躡手躡腳地爬過貝勒府後院矮牆,然後沿著牆邊,偷偷摸摸地想著一路混進廚房,看能不能偷到一碗飯菜吃。
「要不是真餓得發暈,我也想用討的呀!要不有誰想用這種方式,到別人家廚房裡『借』吃的?」一邊往前走,巴哥嘴裡一邊念著,彷彿這樣才能減輕她因偷竊升起的罪惡感。
她不常如此。
只有餓急、餓暈、餓慌了,為了生存,才出此下策……
小的時候,巴哥親娘還在時曾教她讀書,娘親死後她雖流落街頭行乞,但因為曾識字讀書,所以明白偷竊的羞恥。
巴哥一路使勁聞著,想嗅出飯菜香味,好找出廚房方向,以便溜進去飽餐一頓。
不過今天真奇怪了!
非但沒有聞到一絲辦酒席的飯菜香氣,整座後院還空蕩蕩、靜悄悄地沒有一點喜氣,不過憑著廚房裡慣常傳出的油臊腥味,巴哥也能找到府裡的廚房。
「真是怪了!平日裡迎親,總見人家廚房裡有好多大嬸忙前忙後的,我要偷一碗飯菜都不容易,可為什麼今天這戶人家的廚房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呀?」來到廚房,見到裡頭竟然空無一人,巴哥疑惑地喃喃自語。
就在迷惑之時,巴哥忽然瞧見幾個疊起的蒸籠,正蓋在大鍋上冒著熱氣。
巴哥雙眼放亮,眼珠子瞪得老大!
灶上有熱蒸籠,蒸籠裡蒸煮的,該不會正是她最愛吃的肉包子吧?
急急忙忙奔奔到蒸籠面前,顧不得蒸籠燙手,巴哥猴急地掀開籠蓋——
喲喝!
躺在騰著白霧的火熱蒸籠裡,那一個個白白胖胖的小圓圓,不正是這些年來天天惹她朝思暮想的可愛肉包子?
口水流下來之前,巴哥已經伸出她那雙髒兮兮的手往蒸籠裡探!
燙呀!
五根手指都快給燙熟了,可是巴哥臉上卻儘是心滿意足的傻笑。
有多久沒吃到肉包子了?巴哥依稀還記得肉包子的香味。
那是娘親還在的時候,曾經給她蒸過唯一的一籠肉包子,可巴哥永遠也忘不了當年那肉包子的美味,還有娘親慈愛的溫情。
只不過,平日裡靠著娘親給人做針線活兒維持生計,當年生活就甚是貧困的巴哥母女,要吃上一顆肉包子談何容易?巴哥吃肉包子的記憶遙遠,而且僅止一回,那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
眼見四下無人,巴哥趕緊狼吞虎嚥地啃完一個肉包子、再一個肉包子、又一個肉包子……
「怎麼會突然來這麼多人,一時半刻的,咱們哪裡能變出這麼多吃的?」遠處忽然傳來說話聲。
「能怎麼辦呢?來人是京城王府裡的察哈達總管呢!聽說他老人家挑剔得很,要是菜做得隨便了,就是一頓好罵!再說那另一個人來頭可不小,這人可是皇上的總管太監,能有什麼好吃的他老人家沒嘗過?」另一個大嬸回道。
「是呀,這可怎麼辦好?再說,就是把府裡廚娘們全集合起來了,十多個人一塊兒忙和,也趕不及那迎親隊伍,百多個人的吃食啊……」
「唉呀!」
「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起來了!咱們廚房裡不是正熱著幾籠包子嗎?包子餡是昨夜拌的,還切了好些香菜葉子混在裡頭,放了一夜香氣氳得正好,何況到了今天早上咱們才把包子捏起來,既然肉餡下足功夫,這包子肯定有滋味!」
「嗤,大呼小叫的,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另一人聽到這裡,才眉開眼笑起來。「說的是呀,我看咱們就把這幾籠包子送到廳上,包準連皇上身邊的公公吃了,也要讚不絕口!」
「呵呵。」
兩人說著,忍不住得意地笑起來。
巴哥聽到兩個人一邊聊天,腳步聲好像也不遠了。
顧不得燙手,她連忙七手八腳的,把最上層蒸籠裡所剩無幾的肉包子,全塞進胸口的衣襟裡,接著拿起空蒸籠,往廚房一角的柴木堆裡扔過去。
「幾籠包子也該蒸熟了!」大嬸們剛走進廚房,巴哥已就地滾到窗邊,躲在鋪滿菜葉的櫥櫃後方。
「咦?我瞧這幾籠包子好像矮了點兒?」一人說。
「矮了點兒?」另一人問。
「是呀!一、二、三……」
趁此時,巴哥悄悄爬上窗台……
「唉呀!」
大嬸忽然尖叫一聲,嚇得巴哥兩手一鬆,凌空摔到窗外頭。
尚幸!她那沒半兩肉的屁股做了肉墊子,可還是痛得她齜牙咧嘴。
「發生什麼事了?」另一人問。
癱在泥地上,好半天巴哥直不起腰,直到聽見裡頭的人正在說——
「我記得這蒸籠總共有八層,現在怎麼只剩七層了?」
「七層?你會不會記錯了?」
忍著疼,巴哥悄聲爬起來,駝著腰、四肢著地沿著牆壁往前摸。
邊聽著屋內兩人說話,她心慌的緊,已管不著這方向,是不是通往剛才偷溜進來的後院外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