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姊說你想改行做漫畫家?」
「畫漫畫是我的興趣。」文颺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畫的真的很棒喔!」司琪在一旁幫腔。「哪天叫他拿畫好的東西給你們看,超有趣的!」
「少年漫畫?」司小弟又問。
「廢話,他是男生,畫的當然是少年漫畫嘛!」司琪又幫文颺說話。
「大胸脯細腰?」
兩秒的安靜後,司琪霍然爆笑。「沒錯,他的女主角都是我,胸脯大到爆,腰肢細到幾乎看不見,我的腰要真是那樣,早就斷了!」
一提到這,許久不曾出現的奇景又出現了。
文颺的冷靜瞬間不翼而飛,清秀的臉刷一下爆紅,「男……男生都是那樣畫的嘛,」還有結巴。「難……難不成你寧願……寧願我把你畫成一副洗衣板貼兩片燒干的荷包蛋?」
「是喔,看看你這張秀氣的臉,還有你的個性,閉俗得要死,誰都會想說你畫的應該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倩女,誰知道你畫的都是熱血沸騰的火爆女郎!」司琪受不了似的嘟嘟嚎嚎。「好吧,就算你說的有理,那你幹嘛老是讓我穿成那樣?是怎樣,台灣物價真有那麼高昂,我都只能用幾條抹布裹在身上嗎?」
四周狂笑聲又起,文颺的臉更是紅到不行。
「比較……比較涼快嘛!」
「那你最好不要畫冬天,不然我一定會得肺炎!」
「我……我給你穿貂皮。」
「圍在脖子上?」
「貂皮大衣?」
「本人支持動物保護協會。」
「羊毛大衣?」
話愈說愈離譜,四周的笑聲就愈大,文颺的臉也更紅,大家都忘了要吃飯。
直到將近七點,司琪和文颺才匆匆忙忙塞兩口飯,慌慌張張趕去福和橋下的運動場,他們一出門,餐桌旁突然安靜下來。片刻後……
「那傢伙還不賴。」司大哥。
「小琪說得沒錯,很可愛的男人。」司三姊。
「嘖,男生臉紅成那樣,超娘!」司小弟。
「我倒是想看看他畫的漫畫。」司二哥。
「……我也想看看。」
「大哥!」
*** *** ***
開學後,因為學校課堂安排不理想,司琪選了半天課,結果一星期還是有四天第一堂都有課,只好忍痛把教舞的任務移交給另一位有帶領能力的阿姨。
至於約會就不成問題了,課餘時間隨時都可以約會。
但由於文颺已著手開始畫漫畫,他們的約會便逐漸從「外勤」轉為「內勤」,兩個月後,幾乎已完全固定在他家,兩個人一起討論劇情、研究分鏡、完成初稿,之後,他畫圖稿,她就貼網點,還要從家裡做便當去給他吃,不然他都會畫得忘了要吃飯。
說來說去還是邵風最可憐,不但沒有馬子可泡,又被捉來做「苦工」,他原就不是畫漫畫的料,偏偏要他畫那種精細的背景,他只好一邊抹眼淚一邊畫,畫不好還要被罵。
「你不是廉價勞工嗎?叫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裡來那麼多嘰嘰歪歪!」
「不包括被罵啊!」
「習慣就好啦!」
「你自己去習慣吧!」
司琪失笑,正想再繼續貼網點,不經意瞥見文颺專心畫圖的側臉。
「他真的很喜歡畫漫畫呢!」
邵風也把視線移向文颺那邊,目光深沉。「老實說,我很意外,也很慚愧,家裡所有人嘴裡都說關心他,卻沒有人知道他喜歡畫漫畫,更沒有人想到他對畫漫畫很有一套。」
「那如果他畫的漫畫真的有出版社願意收的話,你們會允許他改行嗎?」司琪試探著問。
「……要聽實話?」
「廢話!」
「他可以兼職畫漫畫,但現在的工作不能辭,他自己也不會辭。」
「為什麼?」
邵風拉回視線,「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見司琪還想追問,他搶先問回一個問題。「昨天我好像在巷子口看見那個馮君書,他又去找你了嗎?」
爆抽冷氣,司琪立刻忘了自己要問的問題。「請你不要跟我開這種玩笑!」
「沒有開玩笑,」邵風指指文颺。「阿颺也看到了呀!」
「Shit,他還是不肯死心嗎?」司琪一臉臭大便。「他到底要我怎樣啊?」
「不是說你二哥處理好了嗎?」
「二哥是那麼說的呀!」司琪懊惱的揉揉太陽穴。「真該死,看樣子是沒處理好!」
「再叫他去處理嘛!」邵風建議。
「二哥入伍了,在士林受訓。不過……」司琪沉吟片刻。「他受訓一個月期滿後會回來一趟,到時候再叫他去處理好了。」
「那你自己要小心一點,不肯死心的男人有時候是很可怕的。」
「放心、放心,」司琪滿不在乎的擺擺手。「那種只會哭的男人,最多就是纏著我不放罷了,說他白爛是真的,可怕就太誇張了。」
這時,專注畫圖的文颺突然側過眸子來,一接觸到他的眼神,邵風立刻會意的點點頭,文颺方才又轉回去繼續專心畫圖,邵風若無其事的起身離開,司琪的通緝令當即追殺過去。
「喂,你還沒畫好耶,想蹺頭?」
「要我抱到馬桶上畫嗎?」
*** *** ***
一個星期後,司二哥回來了。
他十分得意,因為他被分發到三總汀州院區,離家近到不像話,家人隨時都可以闖過去叫他請客,或者心情不好就跑去罵他個狗血淋頭,拿他當出氣筒。
這根本就是住宿上班——雖然薪水少了一點,難怪他得意。
「先別高興,二哥,請問你馮君書的問題到底是如何處理的?」司琪面無表情的質問過去。
「有錢人最怕什麼?」司二哥反問。
「綁架?」
「丟面子!」司二哥橫她一眼。「所以啊,當我勸說馮君書無效,就直接去找他父母,請他們管好自己的兒子,別讓他再纏著不喜歡他的女孩子,不然台灣雖然沒有騷擾罪,但這種事上了報也不好看,他的父母總自認為是上流社會人士,禁不起那種『刺激』,因此滿口承諾說不會再讓馮君書來騷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