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二叔也哽咽了,一時之間,客廳裡陷入一片哀淒的氣氛中,司家人暗暗晞噓不已。
那樣艱辛的童年,那樣可怕的經驗,文颺卻依然能保持安然沉靜的本性而不被扭曲,甚至在歷經種種磨難之後,更被淬煉為一個純然外柔內剛的男子漢,這種人實在堅強得有點可怕。
直至文颺摟著仍在抽抽搭搭的司琪出現,大家才趕緊收淚的收淚,振起精神來裝作什麼事也沒有。
「二叔,你們究竟在說什麼,」文颺狐疑地問。「為什麼小琪會哭成這樣?」
「沒什麼、沒什麼,」司爸爸忙道。「我只是在問你叔叔,他們都還在啊,為什麼要由你來擔任公司的老闆?」
「就這樣?可是……」
「喔,這個其實也很簡單,」為了不讓文颺有機會再追問下去,文二叔趕緊「回答」司爸爸提出的問題。「從大哥去世那天起,我們全家人就一致同意……」
「我可沒同意!」文颺不甘心的咕噥。
文二叔咳了兩下。「呃,少數服從多數,全家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人同意,除了阿颺,沒有人能夠代替大哥的位置……」
「原來我只是零點零零一!」文颺不可思議的低喃。
有人失笑,文二叔又咳了好幾下。
「總之,我們努力打下名聲,一旦奠定基礎就開始招募人員拓展業務,再逐漸轉型為公司化經營,如今,我們已經不需要像過去那樣親自執行任務流血賣命,但有時候還是會因為業務上的衝突而惹來一些麻煩,所以才會把阿颺送回台灣來避避風頭……」
「業務上的衝突?明明是女人的麻煩!」
依然埋在文颺懷裡的司琪突然悶悶的傳出這麼一句,文颺頓時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文二叔咳得差點停不下來。
「二叔,保重啊,」司琪咕噥。「為了阿颺女人的麻煩得重病划不來啊!」
「大胸脯細腰的女人嗎?」司小弟脫口問。
文三叔爆笑,文姑姑也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小琪,那……」文颺更尷尬了。「那不能怪我呀!」
「什麼不能怪你?她是大胸脯細腰不能怪你?還是她被你迷上了不能怪你?」
「這……這……她不是大胸脯細腰嘛!」
「哦,那是不食人間煙火?」
「小琪……」
「純手工大騷包?」
「……」
*** *** ***
梳妝台前,司琪正對鏡舉著吹風機吹乾頭髮,不經意瞥見身後床上,文颺偷偷服下一錠藥片,她不禁莞爾。
他又想要了。
由於文颺的身體不堪激烈運動,文老六一直在尋找適合文颺使用的藥,直到文颺婚後一個多月,文老六終於可以確定何種藥物最適合文颺使用,只要藥量控制得宜,也不會有任何後遺症。
之後,文颺才被允許披甲上戰場,只要他記得在練床上運動之前都得先服用藥片預防發作,不然前鋒戰開打一半他就會陣亡了。
關掉吹風機,她注視著鏡中的文颺,有一下沒一下的梳著頭髮。「阿颺。」
「什麼?」
「你爸爸過世之後,你們為什麼還要繼續做傭兵,難道你們也離不開那種生活了嗎?」
「並不是,」文颺雙手枕在腦後,同樣從鏡中凝住她。「但爸爸用上了全副心力去營建這份事業,甚至把命都賠進去了,我們不想讓爸爸的心血白費,因此才會用爸爸的代號『雷神』做公司的名字,表示公司的原始創建人是爸爸。」
放下梳子,她回身。「那你又為什麼叫雷羊?」
「我是爸爸的兒子,而且……」文颺拉開一個滑稽的苦笑。「我屬羊的嘛!」
司琪噗哧失笑,「對喔,你屬羊的……」起身走向他,「一隻無辜、無助又無力的小綿羊……」坐上床哼一聲。「其實都是騙人的,你最最狡猾了!」
文颺一臉無辜,看上去真是無助又無力。「沒有啊!」
司琪又哼一聲,一躺下去文颺就抱過來了,而且每次都會把手「不經意」的放在她的胸脯上,看來他哈很久了,婚後一逮著機會就要宣示一下他的「大奶媽」所有權。
「你又想要了?」
文颺雙頰微赧。「不可以嗎?」
「不是不可以,是……」司琪徐徐自枕頭底下掏出文颺「暗槓」在裡面的保險套。「今天姑姑跟我說,他們盼望了許久終於盼到你結婚,但他們還有一點小貪心,希望能親手抱抱你的孩子,那麼,他們就再也沒有任何遺憾了。所以……」
她隨手扔掉保險套。「忘了我說要畢業之後再生孩子的話,順其自然吧!」
「小琪!」文颺驚喜的抱緊了她。「你是說真的?」
「不然咧?」司琪斜睨著他,「你不喜歡嗎?那拿回來好了!」她作勢要下床找保險套。
「不不不!我喜歡!我喜歡!」文颺慌忙抓回她,還用身子壓住她。
「你喜歡?」
「喜歡!喜歡,真的很喜歡!」
看他慌裡慌張的卯起來拚命點頭,就像怕被搶走雪糕的小孩子,司琪不由失笑,溫柔的撫挲他的臉。
「你的臉紅了。」
「藥效開始了嗎?那麼……」文颺雙眸微微瞇了起來。「我也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
「開始努力把你的細腰變成水桶腰!」
這麼一來,他的漫畫上也不會永遠都是大胸脯細腰的女主角了!
*** *** ***
果然如同文颺所料,無論他如何反對都無效,聖誕節當天,文二叔在東區某大飯店裡席開一百桌,熱熱鬧鬧的請來司家所有親戚朋友、鄰居同學們吃喜宴,司琪還被逼穿上新娘禮服現身,現場不知多少男士們嘔出一桶桶妒恨的鮮血。
不過當文颶那十三個堂表兄弟姊妹們現身時,場面更是轟然,不管男人、女人都看直了眼。
好高!
那天之後,上司家去探問那十三個伴郎、伴娘底細的人幾乎可以繞台北縣一圈,司琪更是被同學們纏得差點不敢去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