瞪著她擺明是故意的稱呼,南宮杼眼角微抽,轉而朝小女生誘哄道:「什麼叔叔啊?來,小織乖,喊聲『哥哥』就可以了。」
論輩份他不過是弓巧月的學長,為什麼要被她家小妹喊成「叔叔」?就算他看起來成熟穩重,也不能把他叫老呀!
「大哥哥,你是我姊姊的男朋友嗎?」小女生語不驚人死不休,話才剛出口就讓眼前兩名大人傻眼。
「小織!你這小丫頭在胡亂問些什麼啊?」白皙的臉龐微微泛紅,弓巧月瞪著人小鬼大的妹妹啐道。
「是不是、是不是嘛?牛郎織女是不是聽見我的心願,把願望變成真的了?」弓巧織興奮地說著,蹦蹦跳跳地跨進門,在院子裡一棵掛有童繪卡片的柳樹枝旁轉圈圈。
「許願?」
「李媽跟我說,七夕的時候用心許願就會變成真的,所以我許了三個。」伸出三根指頭,小女生開心地說道。
「李媽又教你這些奇奇怪怪的花招了。」歎口氣,弓巧月有些無力。
小妹口中的李媽,是她平時請來照顧妹妹,並整理家務的幫傭太太,年紀五十出頭,做起家事幹練又細心,唯一比較讓她頭疼的,就是老愛想些奇奇怪怪的點子,說是要向年輕人看齊才能常保年輕。
瞧了眼一旁弓巧月粉紅誘人的臉蛋,南宮杼笑著蹲下身朝小女生問道:「你七夕時向牛郎織女許了什麼願望,能告訴大哥哥嗎?」
「好,這個秘密只有姊姊和大哥哥知道喔!」
開心地跑到他身旁,弓巧織扳起指頭好認真地數著,「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希望姊姊交到帥帥的男朋友;第二個願望,是希望身體趕快好起來、可以去上學;第三個願望……唔,這個可不可以不要說?」
數到這兒,小女生原本古靈精怪的臉龐驀地紅得像蘋果,害羞地扭捏起來,令他不禁啞然失笑。
沒想到現在的小娃娃還挺早熟的呢!
不過,她剛剛提到……
「你生病了?感冒不能去上學嗎?」探探小女生額頭,南宮杼關心地問。
話才一出口,就見小女娃神情落寞地垂下了頭,一旁的弓巧月眼底更是盈滿了心疼與難過。
「醫生伯伯說小織『這裡』生病了,要乖乖在家休息才會好,好了以後才能去上學和朋友玩。」指著小小的腦袋,她以一副小大人的口吻說道。
訝異地抬眸望入弓巧月不捨的眼底,他忽然明白,小女孩的病不是休養個一兩天就能治癒的。
「大哥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姊姊的男朋友啊?」
搖搖他的手,弓巧織眨著一雙烏黑大眼睛不死心地追問:「如果你真的是姊姊的男朋友,那就表示我許的願望成真了!接下來我的身體也會好起來,可以去上學、可以交好多好多朋友,對吧對吧?姊姊?」
小女生閃著期盼光芒的眼神,來來回回梭巡在尷尬無言的一對男女身上,讓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
「呃、這個……」南宮杼一時語塞。
他怎麼忍心打碎小女孩這麼一點小小的希冀?
「咦,難道不是嗎?姊姊?」
氣氛沉默久了,早熟的弓巧織也隱約嗅出不對勁,她落寞地垂下頭,難掩傷心地揪著碎花小裙擺。
「原來,願望還是不會那麼容易就成真。」她很懂事的點點頭,故作堅強的模樣令南宮杼萬分不捨。
「小織……」
心疼妹妹小小年紀就要忍受病痛折磨,弓巧月彎下身抱著她,向來充滿活力的臉龐被一抹憂愁所籠罩。
一年前父親和繼母帶巧織出遊時,因為天雨落石在山區出了意外,唯有睡在後座的巧織倖免於難,卻因頭部遭受撞擊被醫生診斷出腦中有血塊殘留,若無法自行吸收就要有動手術的心理準備,否則未來性命堪憂。
原本還希望能以藥物控制病情,可現在都過了一年,巧織的情況卻遲遲不見改善,血塊已開始有壓迫神經的症狀出現,只是儘管主治醫生語重心長地建議動刀,可僅僅百分之五十的手術成功率卻令自己不敢貿然簽字。
「誰說願望不容易成真了?」
不忍心讓小女生難過,更不想看見弓巧月滿臉的憂愁,南宮杼想也不想地開口。
只見他俊顏微紅地瞥了眼神情詫異的弓巧月,清了清嗓子硬著頭皮又道:「咳嗯,沒想到小織這麼聰明,一下就看出大哥哥喜歡你姊姊了!」
「嗄?」他的話才剛出口,就見弓巧月一臉錯愕。
善意的謊言一旦起頭,接下來便輕鬆流暢得連他自己都感到意外,彷彿他口中說的壓根不是什麼編造的謊言,而是再真切不過的事實。
「說起來,大哥哥和你姊姊就是在七夕之後才認識的,一定是小織許的第一個願望成真了!接下來只要你乖乖聽醫生伯伯的話,按時吃藥多休息,總有一天病一定會好的,知道嗎?」揉揉小女生軟軟的發,他好言誘哄。
「真、真的嗎?」眼底再次燃起希望的火苗,弓巧織開心地望向自家姊姊求證,「大哥哥真的是姊姊的男朋友?」
「咦?那、那個……」微紅了臉龐,弓巧月有些遲疑地望向南宮杼,卻在他不斷以眼神暗示下僵硬地點了頭。
「嗯,大哥哥他、他是姊姊的男……呃,男朋友!」
勉強擠出一抹笑,她心虛地回應小妹冀盼的眸光,任由男人的手大方攬上自己肩頭,營造出兩人正在交往的假象。
她羞窘的承認聽在南宮杼耳中竟無端地悅耳,雖然明知只是作戲,卻仍教他胸口驀地悸動不止。
「耶!萬歲!太棒了!願望實現,姊姊真的交到帥帥的男朋友了!」開心地舉起雙手在院子裡跑跑跳跳,弓巧織的童言童語令兩個大人失笑。
「我說巧月,你家小妹真是個乖巧懂事、說話實在的好孩子!」感動地點點頭,他不由得讚道。「呵呵,這個帥哥捨我其誰呢?你說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