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訴你這件事,不是在勒索你的任何付出,如果你有心,你就會懂。
如果你喜歡我就追我,不要老是說這些話,我不喜歡。
我無價……
她曾經說過的話,突然一幕幕湧上心頭。
突然之間,他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關本律將手上的煙揉進掌心,緊緊握拳。
他,一直都錯了。
*** *** ***
「詠寧,大家要去慶祝TKI法案被排進議程,你這大功臣躲在這裡幹麼?」同事探頭進她的小隔間問著。
「你們去,我今天身子不太舒服。」她笑著推托。
新同事們不是那麼確切知道她和關本律的關係,只以為他們有點交情,而TKI法案的事則是她靠交情替老闆爭取來的。
「那怎麼可以,要不是你,老闆怎麼可能見得到他們程委會的人?」另一個同事也積極加入勸說行列。
「可是……」她沒說完,一陣嚷嚷聲便打斷了眾人的談話。
「哈哈,大消息!」助理之一很高興地大聲報告,「我剛從經改社那裡聽到最新八卦,關本律跟林茗恬的婚事告吹了。」
「嗄?怎麼回事?」同事們紛紛好奇地問。
「聽說下午關本律正式去林家登門道歉,取消婚事了。」
「婚期不是都定好了嗎?」
「我也不清楚,不過據說林前輩還滿火大的,關本律還真有種,雖然不同黨,但居然敢惹林前輩這種政界大老,我看現在兩邊都對他很火大,他真的別想再回政界了。」
「詠寧,你不是認識關本律,你知道什麼內幕嗎?」
眾人討論得熱絡,此時一致把注意力放在始終沉默的黎詠寧身上。
只見她也是一臉愕然,腦子裡一片空白,還沒有回答,一個清朗溫和的聲音適時解救她的困境。
「你們是都不去了嗎?」朱慎朗慢條斯理地走來,「那我打電話跟餐廳取消訂位嘍?」
「啊!不行!老闆,我們馬上就走!」老闆請吃飯這種事可不是天天有,同事們一個個放棄八卦,準備移師慶功宴,「詠寧,我們走吧?」
「可是我……」
「她身體不舒服就讓她休息好了,今天就算慰勞大家辛苦,下次等TKI通過三讀再慶祝也不遲。」朱慎朗很體貼地替她找了借口,然後領著一班下屬離開。
平日充滿人聲、電話聲的辦公室在大家離開後,突然安靜下來。
她無意識地整理著桌上的文件檔案,思緒卻飄得老遠。
他居然選擇這麼決絕的方式斬斷這件事,但他到底明白她想要的是什麼了嗎?
其實從那天她得知關本律欺騙她關於結婚的事時,她就已經很明確的猜到,他也許遠比他或自己所想像的還要在乎她。
他是一個驕傲磊落的人,這兩年來,不曾見他說過一次謊,說謊對這麼驕傲的人來說,是一種侮辱。
可為了她,為了逼她,他不但說謊,甚至把自己也陷入謊言之中,百般試探,迂迴詢問,就只是為了想要證明她也一樣在乎。
知道他那抵死不認的心意時,她實在又好氣又好笑,於是她選擇再賭一次。
就賭他的愛。
如果他想要繼續這段愛情,那麼開口說愛她、跟她求婚都不是她最在乎的。
他可以繼續死鴨子嘴硬、誓不說愛沒關係,也可以一直跟她沒有婚約,純粹同居的糾纏下去也無所謂,可他一定要理解一件事。
「黎詠寧。」
一個低啞的嗓音突然在她頭頂響起。
那聲音太親密太熱悉,一瞬間讓她心臟狂跳,但她仍是保持神色自若,仰起瞼,清亮的眸子映入男人俊美的臉龐。
是他,關本律。
他看起來有些疲倦,像是剛經歷一場風暴,卻仍劈荊斬棘地來到她身邊。
「和林家的婚約已經解決了。」他一派自然地靠在隔間板上,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我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請說。」儘管她情不自禁想替他撫平眉宇間的倦意,但還是勉強克制住這股衝動,冷淡有禮的回應。
「我愛上了一個女人。」俯視著她甜美的臉龐,他低沉緩慢地開口。「可是最初,我不知道那是愛,只想把她留下來,所以用了很多笨方法。」
「多笨?」黎詠寧看著他,鼻頭開始發酸。
「非常笨,」他毫不避諱地坦承,「我自大的以為,只要我願意給予,她就該接受、該留下。她一直想提醒我我用錯了方法,可是我卻始終沒察覺。」
他終於明白,她想要的,只是一場公平的愛情。
她要的,不是像對寵物的寵愛,還包括了尊重。
當他終於願意放下驕傲,易地而處,客觀想像她眼中所看到的愛情和自己時,他才恍然大悟她是多麼忍讓著他的傲慢。
從一開始要買下她,到最後為了試探她而要她當情婦,他始終下意識地認為自己有足夠優秀的條件,而他的愛是一種尊榮,她不但應該接受,還要為這樣屈辱的提議感到榮幸。
或許有些女人真的會這樣認為,但絕不是她。
「她問我,如果我是她,我會怎麼辦?」他的口吻雲淡風輕,彷彿置身事外,但灼熱的眸光卻透露著壓抑甚深的情緒,「如果我是她,我會離開那個混蛋,因為她值得更好的人。可是我不是她,所以我希望她不會這樣做。」
「那你想怎麼辦?」這個驕傲的傻瓜終於明白她的努力。黎詠寧問著,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嘴角卻漾開笑容。
「我想和她重新開始,」見不得她的眼淚,關本律克制不住地伸手替她拭去閃閃淚光,「你覺得可能嗎?」
「你有這麼愛她嗎?」好吧,她很虛榮地想聽。
「有,我非常愛她。」他深深看著她,沒有一絲疑慮,卻有著難掩的緊張。在愛面前,他終於不再是永遠自信滿滿的那個,看著她,他困難地啟齒,「你想她會原諒我嗎?」
「會的,她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