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嚴欽狐疑地瞄了一眼,沒有伸手接過來。
「風衣。」江雪舞取出紙袋中的黑色風衣,並攤開給他看,「我跑了好幾家百貨公司,總算讓我找到一件一模一樣的,我特地買來賠給你。」
她將風衣收回袋中,交到他的手上。
「喔。」嚴欽隨手將袋子扔到沙發上,淡淡地道:「沒事了?」
話聲甫落,他根本沒等她回答,回頭就要將大門合上。
「等一下!」江雪舞搶在他關門前按住門扉。
「你還有什麼事?」他臉臭得像被倒了幾千萬似的。
她漾出一臉笑意,友善地道:「這是我自己烤的小餅乾,請你嘗嘗。」
打從嚴欽國中開始,一星期裡總有四、五十個小女生,會帶這樣的愛心小餅乾來送給他,天曉得,他最恨的就這種天外飛來的欄桃花!
因此面對這種示好的小餅乾,他通常只有一個回應——
「我不要!」
接著,他不留半點情面地將大門甩上。
這是這個星期以來,她第二度吃他的閉門羹!
雖然如此,但她不氣餒,只要是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情,她從不輕言放棄。
所以,她一定要讓新鄰居收下這盒餅乾。
打開了紙盒子,她再度按下門鈴。
「你又要幹嘛?」嚴欽的語氣一次比一次沖。
她先將紙盒子湊近他的鼻端,以一種像命令又像是催眠的口吻,道:「聞一下。」
一陣濃郁的餅乾香氣刺激著他的嗅覺,至今半粒米未進的胃部,向他發出了飢餓的訊號。
「嘴巴張開。」她接著命令道。
嚴欽不知不覺地照著她的話做,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酥脆爽口的餅乾已含在口中。
「這就對了。」她將紙盒塞入他的掌心,「這種餅乾配紅茶吃很對味喔!」
說完,她微笑地朝他揮揮手,「那我回去了,拜拜。」
揮一揮衣袖,她不帶走一片雲彩,只留下嚴欽一個人愣在當場。
*** *** ***
涼爽的清晨。
汗水涔涔的嚴欽跑完每天例行的五千公尺慢跑,回到住家附近,剛好碰上江雪舞一家「八口」,正準備要出門蹓躂。
「嚴先生,出來晨跑呀?」江雪舞衝著他就是一個陽光的微笑。
「嗯。」嚴欽淡淡地頷首,擺明不想多搭理她。
連日的相處下來,江雪舞已經很習慣這位新鄰居冷淡的態度,她微微地躬了躬身,道:「那不耽誤你,我們出門去了。」
她低下頭,朝愛犬們道:「小朋友們,跟叔叔說聲再見。」
眾犬們突然向他吠叫了一陣,在毫無心理準備的狀況下,嚴欽被嚇了好大一跳。
「Shit!」他低咒。
他恨恨地往江雪舞的方向瞪去,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的人兒,被四隻大狗外加三隻小狗拖著走。
與其說她在遛狗,倒不如說是那幾隻畜牲在遛她。
他見她有好幾次都險些被絆倒,尤其是矮不隆咚的她,腳下還蹬著一雙五吋高的……高跟鞋!?
嚴欽揉了揉眼睛,定眼再看一遍。
沒錯!那笨蛋腳下的確穿著高跟鞋。
這女人有沒有腦子呀?一個人遛這麼一大群狗,居然還穿高跟鞋!她是活膩了嗎?
等等,她又不是他的誰,他幹什麼為她瞎操心?
無聊!
嚴欽旋身準備上樓,然而他的思緒卻像是存心跟他過不去似的,不斷浮現適才險象環生的畫面,於是堅定的腳步再也邁不開半步。
嚴欽只好告訴自己,看在她昨天送的餅乾還不難吃的份上,就幫她一次好了。
他快步追上前頭的人兒,並在她身後低喊了聲:「喂!」
「咦?」江雪舞詫異地停住步伐,愛犬們見主人止步,也跟著不再前進,乖乖地在原地坐下。
「嚴先生,你找我有事情嗎?」她不禁努力地回想著,自己是不是又有什麼地方得罪他了?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遛狗很危險?」他劈頭就是一陣好罵。
「危險?」江雪舞無辜地轉了轉眼睛,不是很明白地道:「哪裡危險了?」
「你這叫遛狗嗎?你根本就是被狗遛!你還不怕死地穿著高跟鞋,你以為自己的脖子摔不斷呀?更別說萬一它們要是發起狂來,四處亂跑,你如何拉得住它們?」
「大耳它們很乖的,不會有你說的那種情形,至於高跟鞋,我已經穿好幾年了,應該不會跌斷脖子才是。」江雪舞認真地評估著。
真是有理說不清!
嚴欽索性搶過她左手的四條繩子,道:「反正我今天沒什麼事,就幫你一下好了。」
「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江雪舞受寵若驚。
「你別那麼婆媽了!」嚴欽有些彆扭地回道。
他很少做好事的,她識相的話,最好少嘰嘰歪歪的。
「那就謝謝你了。」江雪舞第一次覺得,其實她這個新鄰居人還挺不錯的。
於是兩人走著走著,來到了附近的公園。
江雪舞想也不想地往裡頭走去,嚴欽趕忙拉住了她,問道:「我們來這裡做什麼?」
江雪舞神秘地笑笑,「進去不就知道了,問那麼多做什麼?」
嚴欽總覺得她的笑容有些不懷好意,他決定把醜話說在前頭,「先說好,我只答應幫你遛狗,你可別得寸進尺地要我陪你的那群蠢狗,玩什麼丟飛盤、丟棒球的蠢遊戲,我可不干喔!」
「放心、放心。」江雪舞拍拍他肩膀,意有所指地道:「待會兒,就算你想跟它們玩丟飛盤,它們都不見得有空應酬你,所以不用擔心。」
嚴欽聞言,更皺起眉頭。
這話是什麼意思?
第二章
嚴欽生平最無法忍受的人有兩種:一是三八兮兮的花癡女,二是乳臭未乾的奶娃兒。
這兩種人在某些特質上其實很像,例如:都一樣纏人、一樣沒有理性、一樣不可理喻!
因此,當他被一群像惡魔般的小鬼頭,以最快的速度爬滿全身時,他簡直快要瘋掉!
為什麼?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他一遍又一遍地自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