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繃著臉,火氣漸升,不過他還是不打算理會她。
這時,夏宇華突然朗聲大喊:「喂,你的主人不准你走,你還不停下來?」
怒火在瞬間攀到燃點,炸開了!
平常陡地站定,猛吸口氣。
從一踏進這裡,看見李隨心偎在別的男人身上,與那些小伙子調情,他的情緒就已開始沸騰,再加上她此刻的嘶吼,他簡直快要抓狂了,偏偏這個姓夏的男人還老是拿這種「主人」、「僕人」的稱謂來諷刺他,所有的刺激匯聚成一股強大的破壞力,催毀了他的冷靜,瓦解了他的理智,於是,他霍然轉身,大步走回到李隨心面前。
李隨心怔愕地看著他,還不清楚他想做什麼,他已伸手捧起她的臉,低頭便朝她的雙唇一陣狂吻。
所有人都愣住了,這……這哪像是個僕人能做的事啊?
李隨心比任何人都要吃驚,平常……這顆不解風情、硬邦邦的大石頭,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
但她的驚愕很快地被心底竄起的那抹馳蕩給淹沒,平常火燙的唇舌吸空了她所有的思維,他那帶著某種怒氣的猛烈佔領,令她的心狂悸跳動,神魂俱醉,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的熱吻,不由自主堆……深深陷溺在這夢幻的一刻。
她終於明白,她心煩意亂的主要來源,就是他,他的冷淡排拒,正是她痛苦焦躁的主因,她要的,不過是他的一個吻,一個他也在乎她的表示……
而現在,他吻了她,輕易地就化去她的躁怒,把她血液裡反骨的細胞一個個馴服。
平常放肆地攫吮著李隨心的紅唇,彷彿在刻意向大家宣示著他的主權,向夏宇華和其他男人宣示著……
李隨心是他的女人!誰也別想碰她……
整個PUB的人都呆望著這擁吻的兩人,被他們的關係搞糊塗了。
他們……真的是主僕嗎?
只有夏宇華臉色陰鬱,他深沉不語地瞪著平常,眼神冷得懾人。
不知過了多久,平常才抬起頭,盯著被吻得雙眼迷濛的李隨心,強勢地道:「別再鬧了,跟我回去。」
「好……」她仰起絕麗的小臉,不復之前的潑悍,柔順得像只小綿羊。
現在,別說回家,就算他要她跟他到天涯海角,她都會點頭。
他面無表情,毫不理會旁人詫異的眼光,握住她的手,像個主人帶著女僕似的,大步走出PUB。
眾人這才弄懂,之前女方口口聲聲宣稱男方是僕人的說詞,原來只是情人間的吵嘴和鬥氣啊!
不過,在愛情的國度裡,到底誰是主人?誰又是僕人?
也許,愛得愈濃愈深的人,反而愈是卑下,也往往是輸家……
第七章
經過PUB的那場混亂,和戲劇性的收場,回到家的李隨心,依然沉浸在那份激盪震撼之中,整個人虛浮在半空,踩不到地面。
可是,平常一進了家門,就後悔自己做出了那樣的事。
為了逞一時之氣,為了自尊,他竟然毀了他和李隨心之間的平衡,他懊惱且自責,心情頓時跌到谷底。
「平常,你在發什麼愣啊?還不進來?」李隨心看著立在玄關出神的他,笑容燦爛地輕喊。
他抬頭對上她那微醺的美麗嬌顏,心頭又是一蕩。
他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這麼衝動?李隨心是他的主人,他怎能越過了界線,壞了規矩……
太不應該了!到底是什麼心魔在作祟,才會讓他見不得別的男人隨便碰李隨心?甚至,無法忍受她偎在別的男人懷裡?
難道,他愛上了她?
不!他驚悚地在心裡低斥,立刻抹滅了這種可能性。
是什麼身份,就做什麼事,不逾矩,不違例,雖然不記得以前的事,但他的潛意識一直在提醒他,這就是他的原則。
而原則,就該確切遵守。
經過一番心靈整頓,他又從迷亂中找回了自己的位置,於是定了定心緒,走進客廳。
「一整晚沒睡,妳應該累了,小姐,請進去休息吧!」他以原來恭敬的口氣道。
「你幹嘛?一回到家你就變回僕人了嗎?」李隨心笑容微斂,眉心輕蹙,不喜歡他太過拘禮的態度。
「我本來就是妳的僕人。」他臉色一正。
「僕人會像剛才那樣吻我?」她拉下俏臉,感覺像被澆了一頭冷水,原本還輕飄飄的身子,正在急速摔下。
「剛才的事……只是為了把妳帶回來……妳別誤會……」他閃躲著她明亮得會將人燒融的目光,解釋自己失控的行為。
「誤會?那個吻……只是誤會?」她臉色一變,困難地擠出聲音。
「我只是想安撫妳……」
「又來了,又開始找借口了,你是在耍我嗎?」她瞪著他,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氣又被點燃了。
「小姐,我並沒有……」
「夠了!別叫我小姐了,我的名字不是『小姐』,我叫李隨心!」她怒喊。
「是,妳叫李隨心,我知道,不過現在妳太累了,先進去沖個澡,睡個……」他知道她情緒不穩,勸她去休息。
她憤恨難平,不待他說完,衝上前抱住他,直接吻住他的唇。
她想確認,現在這兩片冷得讓她心痛的唇瓣,和在PUB裡令她怦然悸動的那火熱嘴唇,是否屬於同一個人所有。
她想知道,他剛剛吻她的那種狂肆,那份激切,是不是她的幻覺。
他大驚,愣了一秒,立刻將她推開,厲聲喝斥:「小姐,妳這是做什麼?」
她踉蹌退了幾步,睜大雙眼,呆住了。
他……一點都不喜歡她嗎?沒有絲毫心動嗎?這一個多月,她都只是在白費力氣嗎?
平常見她臉上受創的神情,有些不忍,連忙道歉,「對不起,我……」
「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要帶我回來?我不在,你不是更自在?」她大嚷著,眼眶不爭氣地紅了。
想得到他的愛,真的這麼難嗎?以前她都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讓那些男人自動獻上真心,為什麼他卻如此難以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