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就讓我也刺你四十九箭,我要你也嘗嘗那種心被貫穿的痛苦!」她脫口怒喊。
他定定看她一眼,點點頭,竟真的變出一根利箭,塞進她手裡,拉開自己的前襟,露出左胸。
「這裡,妳用力刺吧!四十九箭,妳就刺四十九次,欠妳的,我全部賠給妳!」
她握著箭,瞪大雙眼,喘口氣,氣罵道:「說得大方,你以為我會下不了手嗎?」
「不,我希望妳盡量刺深一點,重一點,最好讓我的心停止跳動,這樣,它就不會一直喊著痛……」他認真地道。
她一震,一股酸楚的氣陡地上竄,燒蝕著喉嚨。
「你也會痛嗎?你不是鐵石心腸嗎?」
「是的,我的心會痛,從第一箭射中妳的心開始,痛到現在,我無法讓它停止,只好由妳來幫我結束它。」他低沉瘖痖地說著。
「很好,是你說的,既然如此,我就來幫你止痛,幫你了斷——」她握緊箭,高舉起手,對準他的胸口,卻,怎麼也刺不下去。
「動手啊!」他凝著臉催促。
她是想動手,可是,她的手似乎不受控制,說什麼也動不了……
不行,她沒辦法,即使再恨他,再氣他,她還是愛他……
真傻啊!李隨心,連一箭都捨不得,妳怎麼和他比狠比絕?
一想到自己的心軟,她就更覺委屈,再看著他臉上沉痛的表情,早已超過蓄水量的淚終於決了堤,在她眼中氾濫開來,淹沒了她的倔強,洗刷了她的怨怒,她的手微微顫抖,最終,只能丟下箭,以拳頭拚命捶打他的胸口來發洩。
「你這個壞蛋!你故意用這招來折磨我,你算準了我對付不了你,才大方地說這種話,你可惡!可惡!可惡——」她邊打邊哭喊。
她的拳頭打得並不痛,可是她的淚卻足以讓他的心痙攣抽搐,他擰緊雙眉,不顧她的捶罵,一把將她摟進懷裡,緊緊抱住。
「你可惡……」她埋首在他胸前,哭得如淚人兒。
「對不起……」他心疼地低語,不斷安撫。
那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重重阻礙與距離,終於在確認了彼此的愛之後,消彌於無形。
經歷了漫長的歲月,他們的心,總算繫在一起,相知相印。
平常低下頭,吻去她流不止的淚,那鹹澀的液體,比起利箭穿心,更能撼動他的靈魂,更能擄獲他的忠誠。
李隨心在他懷裡抽噎著,死去的心又復活了,她突然體悟,只要有愛,就算沒有鳳凰之火,她也能重生。
只是,這樣的溫存時刻,可能不會長久,她心裡很清楚,玉皇絕不會善罷甘休,追兵隨時會到,到時,她和平常絕對逃不了。
「妳說了……妳是我的僕人,那你得永遠聽我的……」她仰起頭看著他。
「是,妳說什麼我都聽。」他撫著她的粉頰。
「那麼,吻我。」她像個女王般命令。
平常也明白,他們共度的時間也許不多了,當玉皇人馬查出他們的下落,他們也許又得被拆散……
一想到此,他胸口一窒,陡地狂野地吻住她的唇,熱切地索求。
不需要多餘的言語,此時此刻,只有肢體的碰觸最能傳達情人間深刻的感受,只有最熱切的擁抱才能弭平兩人心中的傷痕。
她開啟朱唇回應著他,與他的唇舌互相吮弄,只想多汲取一些他的溫熱。
他禁不起她熱情的挑逗,更加深深地吻住她,啃咬著她柔軟豐潤的雙唇,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
慾火在瞬間達到燃點,他將她橫抱上床,扯開她的衣衫,狂吻著她的雪頸,她的鎖骨,只是,當他看見她左胸上隱約的紅印,身子突然一僵。
即使鳳凰重生的力量強大,但在同一個點,連續四十九次的創傷,也會留下痕跡……
他望著那塊紅印,想像著她這身纖柔身軀,如何承受他強大的力道射擊,胸口一酸,竟是滴下了眼淚。
「平常?」李隨心撫著他的臉,驚愕不已。
從沒想過,平常這個硬漢,也會流淚……
「很痛吧?」他泫然地盯著她,無法理解自己當時怎能狠得下心,怎能如此殘忍。
「不……不痛……只要有你的愛,我就不痛……」她眼眶濕潤地道。
可以了,她不怨了,不痛了,能看見他為她流淚,她此生再無所求。
他一陣心悸,俯下頭,親吻著那道紅印。
她抱住他的頭,原本虛空的心漲得滿滿。
像一朵絕麗奇花,她逐漸綻放,裸裎的玉體,散發著誘人的氣息,彷彿在向他無言地邀約。
他沒有讓她等太久,卸下衣物,成為這身嬌美的唯一領主。
她緊緊攀附著他,彷彿找到了能夠築巢的枝椏,一刻也不願放手,只想在他的臂膀間度過死生,越過永恆。
隨著身體的結合,他們激情四射,意亂情迷,在激烈的喘息間,在狂野的互吻裡,他們的靈魂早已成為一體,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將他們分離。
極盡形骸之放浪,他們像不知啖足的野獸,一次又一次地佔領了彼此,也擁有了彼此,彷彿這是他們生命的盡頭……
彷彿,他們這一生只為這瞬間而活。
*** *** ***
玉皇來得比平常預估的還要快,他和李隨心才小憩一會兒,那股凌厲的氣勢便撲天蓋地席捲而來。
李隨心幾乎同時驚醒,她臉色蒼白地坐起,眺向十六樓的窗外。
「他來了……」她緊聲道。
「嗯。」平常擁住她,鎮定地給她一吻。
「要怎麼辦?」她問。
「反正逃不了,不如正面交鋒。」平常很清楚,縱使逃到天涯海角,玉皇也不會放過他們。
「可是這根本毫無勝算。」她歎道。不再是鳳凰,她此刻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完全幫不上忙。
「大不了一死,妳,怕嗎?」他握住她的手。
「不怕,要死,就一起死。」她偎進他懷中。
平常環抱著她,眉心閃過一絲憂心,以他對玉皇的瞭解,也許連他們想共死玉皇也不會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