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冬顏噤聲,連動都不敢動,怎知厲恆卻道:「你知道就好。」隨即便拉著她的手臂走回辦公室,要她快點收拾東西準備出門。
她這回完全沒有猶豫,立刻以打破金氏世界紀錄的快速動作把東西收拾好,然後給了他一句「我好了」之後,就沒再抬起頭來,一路低著頭直到走出公司大門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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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電梯門一關起來,塗冬顏立刻朝他發出了懊惱的怨歎之聲。她真的會被他給害死!
「怎麼了?」厲恆一臉自在的表情,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她此刻的懊惱與怨懟一樣。
「你剛才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真的會被他給氣死了。
「我做了什麼嗎?」他仍在裝傻。
「你為什麼要把副理和襄理要我做的工作還給她們?」
「那是她們的工作,不還給她們要還給誰?」
她瞪著他,突然有種氣到說不出話的感覺。
「她們是副理和襄理!」她大聲的說。
「然後呢?」
她猛然吸了一口氣,捺著性子改用說道理的方式與他說話。「然後我只是一個打雜的工讀生,只要我有時間的話,你不能不准公司裡的任何人叫我做事。」
「你說到重點了,只要你有時間的話。但問題是你現在沒有時間,你必須陪我去拜訪客戶。」他認真的點頭道,一點反省的跡象都沒有。
塗冬顏用力的噴著氣,有種快被他逼瘋的感覺。
當電梯到達一樓,門打開,厲恆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走出電梯。
她生氣的將他甩開,第一次嚴肅的對他說:「前輩,請你放尊重一點。」
「尊重什麼?」他倏然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一臉不高興的她。
不想停在人來人往的電梯門口引人注目,她面無表情的筆直朝大門方向走去。
「不要再對我毛手毛腳的。」她對緊跟在身側的他說。
厲恆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你真可愛。」
塗冬顏既羞又怒的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加快腳步往前走。
她實在搞不懂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明明就應該是個嚴厲又不苟言笑的魔鬼上司才對,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愛笑又愛逗她?而她明明就應該對他又敬又怕且噤若寒蟬的,為什麼現在卻只想拿鞋子往他頭上打?
這一切都應該怪他,幹麼要說喜歡她,還常對她笑,不再板著臉對她說話,偶爾還會請她吃東西、送她回家,讓自己對他的敬畏與距離感與日俱減,搞成現在這個上司不上司、下屬不下屬的曖昧樣子。
「我中午忙過頭了,到現在都還沒吃中飯,先陪我去吃點東西好不好?」他突然握住她的手說。
「我不餓。」塗冬顏將他的手甩開,狠心拒絕。
「可是我餓呀,走吧!」
他再度伸手過來握住她的,而且這回乾脆十指緊扣,讓她甩都甩不開,也氣得她說不出話。這個男人不僅在他的專業領域上霸道獨裁,連在私底下也一樣。
可是……
低頭看著自己被他緊握的手,感覺心裡有股甜甜的暖流從心底緩緩滑過。怎麼辦,她發現面對他的霸道,自己不僅不討厭,甚至還有點喜歡,她好像真的也喜歡上他了。
「前輩,你到底喜歡我哪裡?」走著走著,她低頭看著地板開口問道。
「你終於願意面對我喜歡你這件事了?」他說。
她沉默不語,算是默認了。
「我喜歡你堅苦卓絕、堅忍不拔的做事態度,也喜歡和你冷漠外表完全相反的熱心腸,不過最近我發現自己還喜歡你一點,那就是把我逗笑的本事。」
她愕然的抬頭看他,完全沒想過自己身上有他所說的那些優點。
「我發現你真的很可愛。」他微笑的對她說。
塗冬顏瞬間臉漲紅了起來。
「你的臉皮真的很薄。」厲恆伸手輕刮過她通紅的臉頰,著迷的說道。這是最近她讓他愈來愈著迷的另一個新發現。
「那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說過我可愛。」她紅著臉說。
「但是你真的很可愛。」他情不自禁的傾身吻了她臉頰一下。
她嚇得瞠大雙眼,隨即立刻伸手搗住被他親過的臉頰緊張的左右張望,生怕有人看見剛剛那令人害羞的一幕。天啊,他們倆正走在大街上耶!好害羞!
厲恆又被她單純的反應給逗笑了起來,突然從她身後張開雙手將她擁進懷裡。
「前……前輩?」塗冬顏被嚇得渾身僵硬,不知所措。
「怎麼辦?」他將下巴輕輕的靠在她頭頂上,無奈的歎息道。
他語氣中明顯的無奈與感傷,讓她頓時忘了當眾與他表演親熱的尷尬,關心的脫口問:「怎麼了?」
「我怕我會捨不得離開你。」他沉默了一下,歎息的回答。
離開?塗冬顏的腦袋突然一片空白,輕輕的掙開他,緩慢的轉身抬起頭來看著他。
「什麼意思?」她有些不安心的問。
他看著她,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我下個月三號要去美國讀書,預計要在那裡待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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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六年都不止了,他真的好會騙人!
當年他坦白說要出國深造時,她當場頓覺青天霹靂,除了難以置信、可笑、荒謬之外,還有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被騙了,他怎麼可以在知道自己就要離開了,還說喜歡她,還讓她喜歡上他?他怎麼可以這樣玩弄她的感情,怎麼可以?
生平第一次,她失控的忘了一切,丟下工作轉身就走。
生平第一次,她在大街上哭得泣不成聲,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
生平第一次,她恨父母拋棄她,讓她必須工作養活自己,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她就不會遇見他、愛上他,然後也不會心痛,心碎。
她從來不知道恨一個人是什麼感覺,但是她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