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生說得輕鬆,大男人們瞬間緊張,「你……你知道?」異口同聲。
想起來了嗎?
知道就代表想起來,但若真的想起來,她怎麼還會這麼平靜?
「你們一定是在想,二十六歲還沒男朋友的人居然也在想結婚,對不對?告訴你們,我可是很多人追的。」
兩人齊齊「喔」的一聲,只是沈修儀是好奇的喔,賀明人顯然不當一回事。
「傅育華知道吧,去年金曲獎最佳新人跟最佳作曲,我之前採訪過他,他一直約我吃飯,號稱裴勇俊接班人的樸俊燦聽過吧,每次到台灣都會請翻譯打電話給我,就算我不赴約,隔天玫瑰花也會到,我調到生活組後,採訪過一個中醫師,帥得跟王力宏一樣,他說晚上有空,可以免費幫我私人門診,還有啊,去年回來過台灣的華裔外籍足球選手許捷,他今年的台灣專題報導還指定給我做呢。」
賀明人點點頭——丫頭只要覺得被看扁,一定加倍奉還,這習慣還真萬年不變。
什麼傅育華,樸俊燦,許捷,他才不信。
從夏迷他迷得要命,在她眼中,他就是大神,大神當前,她才不可能有心情搞那些五四三。
相對於他的輕鬆,沈修儀顯然亢奮。
因為他熱愛足球,而許捷是少數在歐洲聯盟踢出名堂的東方人,雖然已經歸於歐洲國籍,但黑髮黃膚卻是事實,才二十四歲的他已經是球隊固定先發的前鋒,去年進球數是聯盟第三局,在這次的世界盃比賽中,是很被看好的明星球員。
「我很喜歡許捷,他踢球真的跟別人不一樣,球風細膩,而且速度快,角球的弧度更是沒話說,重點是你只要想到一個台灣人在西方國家的人高馬大中踢出一片天,就會覺得感動。」
「對吧。」
「如果真的會見到面,幫我要簽名。」
「沒問題。」從夏甜蜜一笑,「你七月生對吧,那剛好來得及當你的生日禮物,球簽完名後再灌氣會變形,我讓他簽球衣。」
沈修儀伸出拇指,「我愛球衣。」
賀明人呆了呆,「你要去德國?」
「嗯。」
「為什麼我不知道?」
「為什麼你要知道?」從夏一臉奇怪,「我的工作我知道就好了啊。」
「你們總編要你去的?他知不知道你還在傷假中?」
「我已經說了許捷只肯給我做專訪,幹麼不信我。」從夏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自從上星期知道要去德國後,我就超級興奮,一方面是虛榮,因為這個絕無僅有的大獨家讓總編突然對我很好,另外一方面,是開心可以去德國玩。
「其實許捷一直對我有好感,我以前不知道發什麼神經一直拒絕他,現在想想,他條件其實上佳,長得不錯,脾氣也好,而且他一年的薪水加廣告收入有一千萬歐元,然後很想結婚——二十六歲的我,現在深深覺得他應該是我的真命天子,對於這次的公差……」從夏甜蜜一笑,「我很期待。」
第五章
從夏一直很喜歡身為女生的自己。
化妝,衣服,鞋子,香水,包包,可愛的首飾,這世界為女生打造了太多娛樂元素,永遠有東西可以提升她的心情指數——但即使是這樣,還是有想要變成男人的時候,例如:生理期。
嗚,真的痛死人啦。
抱著抱枕窩在深藍色沙發上,生理痛加上腰傷未癒,除了按遙控器,完全不想多動一下。
這叫前後夾攻吧,唉唉,好痛,嗚嗚嗚,每個月的這種時間,她就忍不住會想,好希望自己是男人,寧願當兵出操爬壕溝,也不想生理痛……
「怎麼縮在這邊?」
聽到賀明人的聲音,從夏稍微挪動了一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聲音有氣無力。
「剛剛而已。」將西裝外套跟公事包往旁邊的沙發一放,在她旁邊蹲下來,大手撫摸上她的額頭,「不舒服?」
「嗯。」
「生理期?」
從夏一呆,「你怎麼會連這個都知道?」
我連你左邊屁股上有三顆痣都知道,賀明人想。
「這還用說嗎?我們認識這麼久。」盡量輕鬆的語氣,「你心情不好的時候逛逛百貨公司或者唱片行都會開心,除了生理期我想不出有什麼可以讓你露出這麼痛苦又哀怨的表情。」
完美的說法讓窩在沙發上的小女子從鼻子發出一個表示認同的單音。
猜得出來她一定沒吃晚餐,於是賀明人走到廚房,從櫃子中取出可可粉跟糖,三分鐘後,一杯熱可可已經出現在從夏面前。
「喝點熱的,肚子會舒服點。」
「謝謝。」
「要我扶你坐前面一點嗎?」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她捧著杯子喝了一口,然後抬起頭看著他,眼中掠過一絲複雜。
微妙的熟悉感。
那個瞬間,賀明人幾乎以為眼前的是愛著他,也記得他的那個朱從夏——但只是瞬間而已,十分之一秒的念頭。
經過這一個月來的朝夕相處,他對從夏失憶這件事情已經從半信半疑,到現在完全深信不疑。
她的記憶是真的完全重組了,如果只是純粹戲弄,沒有人可以假裝得這麼徹底,一絲破綻都不露——她自己去希臘自助旅行,她老了要在溫哥華定居,她想要在賭城結婚。
那些他們共有的,與一起計畫的,都變成她一個人的,對於朋友身份的他,她記得很清楚,但對於情人身份的他,她什麼都想不起,矛盾的時候,她可以自行排列出合理的順序與說法,甚至舉證來加強自己的立足點。
因為他們現在是「跟兄妹沒什麼兩樣的青梅竹馬」,所以從出院到現在,從夏不曾給過他任何溫柔,但是剛才那一眼……從夏以前最勾引他的就是眼神。
為了掩飾瞬間的動搖,賀明人故做輕鬆的說:「本少爺的手藝不錯吧?」她以前最愛喝他泡的可可,記憶可以改變,但味覺卻不會。
面對他的問話,從夏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