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就是承諾。以前買東西,只考量到自己的喜好,而現在多了另一個人分享,本能地會去考慮適不適合她……
這感覺,還不壞。
結完帳出來,留意到她視線始終定在某一處,不由得問:「你在看什麼?」
「那裡——」人來人往,商店林立,如此繁榮的街道,她卻說不上來為什麼,目光會被角落那不起眼的小小算命攤吸引。
「你想算命?」前幾天不是才剛被嚇破膽?他以為她是不信怪力亂神的。
「我不知道,我從不算命的,連星座論都不聽,但是腦子裡有股聲音,一直叫我去!」她仰首。「很怪對不對?」
「沒關係,那就去吧。」雖然他從不宿命,但是他們的相戀,不也有那麼一點宿命論調嗎?如果這個宿命是將他們帶往美好的未來,那他倒不排斥。
他們來到算命攤前,發現那位算命師是看不見的。
他突然想起,曾聽人說過,有些人帶著天命來到人世,卻又因為洩漏太多的天機,遭致自身承受苦果,因此身上多半帶有殘疾……
算命師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咦」了一聲。
「小姑娘?」
這年頭哪還有人在喊「小姑娘」啊!
她輕笑出聲。「老伯,你可以幫我算算嗎?」
不等她提出要求,算命師已忙不迭要她將手伸出來。
「果然——」他沉吟。「你想要知道什麼?」
「我想問——」仰眸,迎上情人溫柔如水的目光,揚唇道:「感情。我和他,會一直在一起嗎?」
秦以雍不苟同地皺眉。「我寧願你問下一期的樂透開獎號碼。」
感情是他們在談的,何必將自己的感情命運交到別人手上,由人論斷?
女人啊!就算明知道答案,也會想求個認可,讓自己安心,如果答案不是自己要的,又要輾轉失眠上數天。
「果然沒錯,好罕見的雙生之命,這麼奇特的命格,我這輩子也只遇到過兩個……」
什麼跟什麼?迎曦不解地皺皺眉頭。「我是有一個姊姊,但她大我兩歲,我們不是雙生子。」
「不,我指的不是那個。小姑娘,當你走到關鍵的雙岔路前,必須做出選擇,很多人做出不同的選擇,前頭的風景便大不相同,你覺得,會有辦法繞回原來的雙岔路口嗎?」
「很難說,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
有些人能,有些人不能,她說出了關鍵字眼。她能。
這就是她奇特的雙重命格。
算命師只是笑笑,不多加評論,伸手摸了摸秦以雍掌心的紋路。
是她在問又不是他!秦以雍想抗議!
「好複雜的感情線,年輕人,你情根深重啊……」
這輩子還沒讓男人這樣摸過手,他渾身不自在地想抽回,見她聽得專注,也就忍了下來,閉緊嘴巴。
指腹撫過每一條紋路,歎上一口氣。「那樣淺情,又那樣重情,這條主線,像刀刻的一樣,劃得好深,背負著那麼沉重的感情債,年輕人,你這輩子來這世上一遭,注定是要為情所累,這輩子斷不了一個情字……」
算命師拉來她的手,並列。
「你選擇了這條路,所以與他相遇、相戀。」
「我很高興我選了這條路。」成為他深重感情線中的其中一條。
算命師搖頭。「錯了,小姑娘,你知道嗎?」
秦以雍臉色一變,等不及他罵:「妖言惑眾!」對方又淡淡接續下去——
「三生石上,情緣已定。你們這輩子,注定是要相遇、相戀的,就算你選擇的不是這條路,不是現在,日後你們還是會在一起,並且,無論何時遇到,都會愛上對方,進而相知相守,直到死去。」
「白頭偕老,很好啊!您為什麼說錯了呢?」迎曦不解。
「時機!小姑娘,你聽清楚了嗎,直到死去,不是雙生雙死,而是一方死去,情緣中止。不同的時機點,結果就會不一樣,你們相戀太早,無法白頭到老,有一方,必會先一步離開,而那個離開——」
是生命。
他們都聽懂了末竟之語。
「是我,還是他?」
「迎曦!」秦以雍想阻止。這是無稽之談,不該聽太多,影響心情。
算命師笑笑地。「你希望是你,還是他?」
我。
她沒說出口。
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承受他的生命自她眼前消逝的痛苦。
「你身上的氣場不太對,聽我一句勸,最近萬事小心,閒事能不管就盡量不管,以免自招禍端,聽清楚了嗎?」
前幾天才剛接到一通來路不明的夜半電話,現在又聽到這些話,就算是再鐵齒的人,誰能不心裡發毛?
秦以雍察覺她臉色不太對,當機立斷留下紙鈔便拉著她離去,不讓她再多聽一句。
「好冷。」她縮了縮肩膀,他瞧見前頭的店面,想買杯熱飲讓她暖身,正欲跨出步伐,她不期然地伸手將他抱住,他微訝。
「好糟糕的答案。」她將臉整個埋進他胸膛,傳出來的聲音有些模糊。「交往的第一天我就做好會分開的心理準備,但是卻沒想過這個可能性,我寧願是愛情沒了,你的心不再屬於我,所以離開,也不要看你死掉。」
他低頭,懷中女孩將他抱得太緊,臉龐埋得太深,他看不見表情。「算命,聽聽就好,不必當真。」
「我也知道,但是不曉得為什麼,心裡就是覺得怪怪的……」她悶悶低噥。「早知道就不聽了。」
他歎氣。是啊,早知道就別讓她去了,算命師的嘴,嘖!有幾張能聽?
「不過,你聽出來了嗎?他的意思應該是說,那個人是我哦!」不是要她萬事小心了嗎?哪,應該是指,會先離開的人,是她才對。
「不要亂說話!」他蹙眉,壓根兒排斥這樣的想法,他已經無法想像,生命中如果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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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煩人的晚班小姐又在打探她和秦以雍的事情,她實在很無奈,有時都覺得旁人的「關切」,比他們這兩個當事人還多,不知道秦以雍有沒有這方面的感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