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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頁

 

  她默默點頭。

  徐松翰悵然,僵在原地。

  田蜜察覺到不對勁。「怎麼啦?你認識寶兒的姊姊嗎?」她親密地攀著他臂膀,嗲聲問。

  徐松翰不語,陰沈的眼在夜色裡更加深不可測。

  寶兒不想再面對那教她猜不透的眼,靜靜地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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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姊姊,他回來了。」

  春天的午後,陽光溫柔地照拂著大地,寶兒坐在墳邊,輕聲低語。

  每年這一天,不管她在哪裡,她都會趕回來這墳前祭拜姊姊,親自拔去墳塚附近的雜草,拿清水洗淨沾上塵土的墓碑,放一束姊姊最愛的香水百合在墳前。

  整理完墓地,她會花好幾個小時的時間,靜靜地坐在墳邊,陪伴從小就怕寂寞的姊姊。

  這天,她也是天剛亮就來了,秦家父母祭拜過後,相偕離去,她卻堅持留下來。

  「姊姊妳一定還記得他的──徐松翰,他好像長得更高了,也比以前成熟許多,已經完全是個大男人了。」寶兒一頓,閉上眼,似是在腦海裡默默回想,比較從前的他與現在的他。「……也對,都過了十年了。」

  她慢慢睜開眼,對身旁刻著字的墓碑微微一笑,帶著幾分悵然的微笑。

  「他還是一樣長得那麼好看,不過個性變了好多,變得好冷漠……不過我想可能只有對我是這樣吧,對姊姊他一定不會那麼冷酷。他對姊姊,一定還是跟從前一樣的,姊姊這麼溫柔可愛,他一定會對妳很好很好的。」

  她撫摸墓碑,在陽光照射下,這大理石的墓碑仍是那麼涼。

  「他變成電影公司大老闆了,妳相信嗎?姊姊,以前他老笑我愛看電影,迷戀連續劇,還說那些都是假的,只有我這笨蛋才會看得又哭又笑的。可是他現在居然接他爸爸的電影公司……嗯,他一定已經原諒他爸爸了吧?對了,不曉得這些年徐媽媽過得好不好?他們夫妻倆一定很恩愛。」

  說著,寶兒忽地輕輕一笑。「唉,想起徐媽媽做的點心,我還是很嘴饞呢……討厭,姊妳別笑我啊,徐媽媽做的巧克力蛋糕,是真的很好吃嘛!」

  她嘟起嘴,對著想像中與自己對話的姊姊撒嬌。

  「姊,妳知道我們最近拍什麼片嗎?一個台灣女孩跟日本男孩的戀愛故事,他們倆是青梅竹馬,女孩是千金小姐,男孩是管家的小孩……呵,我知道妳要說什麼,這設定很芭樂,對吧?我也覺得。不過我看過劇本了,寫得還不錯,有很多小細節,感覺很溫馨,不知怎地,我總覺得看著看著會聯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

  寶兒停下來,思緒悠悠忽忽地又回到過去,良久,才回過神,輕輕一笑。「對了,要不我演幾段給妳看吧,妳看著。」

  寶兒站起來,閉上眼,假裝自己是劇中主角,待情緒培養得差不多後,她便在姊姊墳前演起戲來。

  她一人分飾兩角,演男女主角一場吵架的戲,聲調一下模仿男主角的低沈,一下又是女主角的清亮,忽高忽低,要是一般人早就把持不住笑場了,她卻一本正經,一路演下來。

  她演得投入,興致勃勃,絲毫沒察覺有個男人緩緩朝自己走來,停在不遠處,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

  直到一陣狂風吹過,一下子吹亂了她的發,她驚叫一聲,忙伸手抓住,將不聽話的髮絲都勾回耳後。

  理好頭髮,她不經意一個回眸,這才發現身後的男人,俊秀的臉孔,一絲不苟的穿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質。

  徐松翰。

  他竟然來了!

  寶兒愕然,明眸圓睜,呆呆地瞧著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男人。

  他無語地掃她一眼,來到秦佳佳墳前,擱下一束鮮花,也是香水百合。

  他還記得姊姊喜歡的花,他還記得!

  寶兒瞪著那束花,眼眶酸酸地泛紅。徐松翰摘下墨鏡,深思地望著墓碑好一會兒。

  「佳佳,我來看妳。」

  他只有這麼簡短的一句話,寶兒卻差點忍不住激動的嗚咽,她伸手掩住唇,極力克制住。

  姊姊一定會很高興的,十年了,姊姊終於盼到了他!

  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祭拜過後,兩人一同離開墓園,一路沈默,直到出了墓園門口,徐松翰才低聲開口。

  「我剛剛去拜訪過伯父、伯母,他們告訴我佳佳是因為骨癌去世的。」

  她黯然點頭。「嗯。」

  「什麼時候的事?」

  「你離開後一年。」

  徐松翰惘然。「怪不得她後來都不寫信給我了。」

  「你也從來沒回信啊。」寶兒衝口而出。她還記得姊姊那時候每天都殷切地期盼他的來信,等到的卻永遠只是失望。

  後來,她實在看不過,打電話想找他,他同樣拒接。

  「姊姊每天都在等你回信,你知道嗎?」她啞聲問。

  他默然。

  「我那時候只想切斷跟台灣所有的一切聯繫。」過了許久,他才澀澀地回應。

  寶兒一震,禁不住抬頭瞥他一眼,可惜他半張臉都隱在墨鏡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就算他藏著表情不讓她看,她也能從他乾澀的嗓音裡猜出他的情緒。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在櫻花樹下對他說了那些話,或許他不會那麼毅然決然地選擇馬上離開……

  「對不起。」她吶吶地低語。

  「妳不用道歉。」

  「你聽我說,我那時候──」

  「住嘴!秦寶兒。」他厲聲打斷她。

  她臉色發白。

  也對,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好說的呢?何況她又能怎麼對他解釋?難道她能告訴他,那天對他說的那些都不是真心話嗎?

  她有勇氣對他說真心話嗎?

  她深吸口氣,轉移話題。「徐媽媽最近好嗎?」

  「很好。」他僵著臉。

  「我好懷念她做的點心,真的很好吃。」

  「嗯。」提起母親,徐松翰的臉部線條漸漸變得緩和。「她跟我爸現在應該在地中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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