畬言的臉色轉好了些,看來她未把西門峻放入心裡。
西門峻跟隨婢女來到院子,只看到一棵高大的香柏樹,令他不解。
「羽兒小姐在哪裡?」
婢女伸手往上一指,雙手再次圈在嘴旁,「小姐,西門公子來了。」
西門峻吃驚,抬頭看著茂盛的枝葉。東門羽在樹上?
緩緩降下的身影給了他答案,髮絲飄飄,美得宛若瓊宇飛仙,西門峻一時看傻了,但一接觸到她身後男子幽闇銳利的目光,他就回過神來。
他是誰?為何能與東門羽如此貼近?
東門羽站定,點頭打招呼,「西門公子,你好。」
西門峻漾著斯文笑容,拱手回禮,「羽兒小姐,見你氣色好了許多,我總算能安心了。」
「聽婢女說,你日日來探視,感謝你這份心意,我已經沒事了。」
「羽兒小姐會感染風寒,我也要負起大半責任,這是應該的。」西門峻儒雅以對。
「哼!」畬言冷嗤一聲。
西門峻對上她身後的男人,寒漠逼人的眼神讓他不由得心顫,又見那男人貼身站在東門羽身側,一副保護者自居,讓他不得不正視這人的身份。
「羽兒小姐,這位公子是誰?」
「他叫畬言,是我的貼身護衛。」東門羽介紹。
畬言連客氣的招呼聲都沒有,只是一臉的冷漠。
西門峻心裡不滿,不過是一名護衛罷了,竟然如此端架子,不過想到他剛才抱著東門羽從樹上飄然落下的模樣,兩人的關係令人猜疑。
他想到了關於東門羽的市井流言,難道是真的?他的心往下沉。
「西門公子……西門公子……」
西門峻拉回注意力,「呃……什麼事?」
「你在發什麼呆?」東門羽看著他。
西門峻微笑,「有件事我正在想如何開口,才不至於太冒失。」
「什麼事?」
「三月初三是家祖母七十歲的生辰,家父要擴大舉行,請了戲班子來賀壽,我聽聞羽兒小姐愛看戲,所以想邀請小姐來家裡作客,不知羽兒小姐是否肯賞光?」西門峻說出今天來東門府的重點。
聽到有戲曲可看,東門羽立刻就答應了,「好啊。」
「還有半炷香時間。」冰冷的話語如冷水當頭澆下。
呃?西門峻疑惑。
但這可沒澆熄東門羽的興致,「戲班子是幾時上戲?要做幾場戲呢?」
西門峻只能將畬言拋在腦後,全心針對東門羽的問題細心回答,「大約是巳時,上午下午各一場,若是賓客反應很好,還會加場,特別是這戲班子口碑很好,好不容易才請到家裡來表演。」
這讓東門羽更心動了,「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去的。」
「為了表示歡迎之意,我會派馬車來接羽兒小姐。」
東門羽欣然同意。
「時間到,該回房了。」畬言抱起東門羽,大步離去。
東門羽只來得及吩咐婢女送客,就被帶走了。
「西門公子,這邊請。」婢女有禮的說。
「羽兒小姐與那位護衛到底是什麼關係?」西門峻忍不住詢問。
婢女嘻笑,「畬護衛是唯一能制得住小姐的人。」
這不能解答西門峻的疑問,不過他有辦法知道真相。
第二章
「想看戲可以請人來演,不必到西門家。」畬言對西門峻沒有好感。
被強制帶回謫仙閣的東門羽半躺在床上,「一個人看戲無聊死了,戲就要人多一起看才熱鬧。」
「西門峻對你別有居心。」他不信她看不出來。
對於畬言的指控,她一點也不意外,「他有居心也不奇怪。」
「你早就知道了?」畬言看著她。
「西門家近年來營運不善,產業倒的倒、收的收,僅剩下三家布行、兩間染坊在硬撐,若沒有資金挹注,破產是遲早的事。」東門羽述說。
「他將腦筋動到你身上。」娶個多金的妻子的確可以解決問題。
「其實任何想親近我的男人都有如此的嫌疑,誰教東門府家大業大,我又是獨生女。」太有錢是優點,卻也是缺點。
「那你為何還要和他周旋?」
東門羽輕描淡寫的說:「他是爹娘從紅娘交出的名單中篩選出來的丈夫人選,我當然要與他交往看看。」
「你說什麼?」畬言登時睜亮了眼。
東門羽好笑,「我二十歲了,平常這種年齡的女子早嫁人了,只是爹娘捨不得我,將我留到現今,但是女孩終要嫁人,爹娘只好幫我物色人選,西門峻便是其中之一。」
畬言咬著牙,「你要嫁人?」
這話卻讓東門羽想到別的地方,點了點頭,「我不是非嫁人不可,對方也可以入贅啊,這是個好辦法。」
畬言雙手緊握成拳,「我不是在說這個。」
「那你在說什麼?」東門羽不懂。
畬言在床畔坐下,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你如何處置我們的關係?」
「我是主人,你是護衛啊。」
畬言冷笑,「一般的護衛是沒有以身體當主人的暖爐、用嘴餵藥的工作項目,外人知道之後,會如何看待我們呢?」
東門羽卻一點都不擔心,「我天性怕冷,有這習慣也不奇怪,男人都能用女人暖床了,我為什麼不行呢?至於餵藥,這是你想出來的可惡招數,若要廢除,我是舉雙手贊成。」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畬言氣結,真不知道要說她天真,還是斥她不懂禮教,膽大妄為,可惜自己非常瞭解她,明白她將世俗規範視如糞土,老爺、夫人視她為心頭肉,疼之入骨,東門府又是夫人掌權,見識不同於一般婦人,對於愛女離經叛道的行為,她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含混縱容。
這也是老爺和夫人要這樣慎重選女婿的原因。
畬言臉色鐵青,但漸漸轉為和緩,最後恢復平靜,淡淡的說:「你若不肯吃藥,我還是會用哺喂的方式。」
「不理你了。」東門羽拉下臉,惱得翻身不看他。
換個方向想,她越是離經叛道越難覓得夫婿,對他有利無害,最後能包容她的性格的人也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