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訝異地瞪大了一雙老眼,「爺,真是花姑娘讓李大同還債的?」
「我用不著騙你。」公孫真逕自坐了下來,端起茶就飲。
「爺……你真的不將獅峰龍井分給花姑娘一些?」劉福見花凌月每日前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那當然。」公孫歆擱下茶杯。
劉福於心中重歎一口氣,轉身離開。直到今日他才知道,爺可真是鐵石心腸,毫不近人情。
公孫歆伸手撫上被她賞了一巴掌的臉頰,黑眸蘊著笑。若是把茶分給了她,那豈不沒了誘餌引她前來?
他是喜愛茗茶沒錯,但如今已找到了比茶更好、更讓他非得到手不可的……那就是花凌月。
第三章
煙雨霏霏,京畿濛濛。
花宅深苑,無人敢近,原因無他,花凌月於數日前外出返回後:心情甚為不悅,整日待於廂房內並未外出,更不許任何人前去打擾。
花富貴擔憂不已,深怕她會悶出病來,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當他煩惱不已時,總管張奎步入廳堂,稟報有責客來訪。
「沒瞧見此刻我正心煩著?誰都不見。」花富貴皺眉揮手。就算是皇上來了,他也懶得搭理。
「老爺,金陵錢莊的當家公孫歆特地帶了頂極好茶,前來拜見大小姐一面。」張奎將來人身份與目的道出。
花富貴聞言,訝異不己,「快快快,快請他入內。」
張奎立即前去帶領公孫歆入內。
花富貴一見到眼前相貌堂堂、高大挺拔的男子,滿心歡喜,熱絡招呼,「快坐下歇歇腿。」
公孫歆朝花富貴拱手作揖,「晚輩公孫歆拜見花老爺。」態度溫和有禮。
花富貴對公孫歆的印象更佳,一雙老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線。
公孫歆往一旁看去,卻未見花凌月身影,「請問花姑娘在否?」
「唉!也不曉得凌月究竟是怎麼了,前些日子見她怒氣沖沖返家後,就這麼待在房內不肯出來,我伯她一直待在房內會悶出病來。」花富貴一想起寶貝愛女,神情擔憂萬分。
「喔?」公孫歆唇瓣微勾,並末多說。看來……那日他給她的「回禮」讓她打擊不小。
「所以就麻煩你幫我看看她的情況如何。」花富貴眼底帶著笑,意圖明顯到任何人都看得出。
公孫歆輕點頭,「那是自然。」花富貴欲把他跟花凌月湊在一塊兒,這點他倒不反對。
張奎立即步向前,「公孫公子,請隨小的前來。」
公孫歆朝花富貴輕點頭,隨即尾隨在張奎身後,穿過迴廊,來到宅第一處別緻的廂房前。
張奎輕敲門扉,「大小姐,公孫公子前來拜訪。」
廂房內並未傳來任何回應聲。
「大小姐——」張奎本想再說些什麼,肩膀卻被人輕拍,轉頭一看,只見公孫歆臉上堆滿了笑,比了個手勢請他離開。張奎輕點頭,立即識趣走人。
公孫歆看著眼前那扇緊掩的門扉,「你若是不想見我也行,那我便將獅峰龍井帶回。」
下一瞬,廂房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掩著的門扉被人由內開啟,花凌月那張絕美容顏映入眼簾。
公孫歆黑眸蘊著笑,「我還以為廂房內沒人呢!」
花凌月裝作沒聽見他的調侃,艷麗杏眸緊啾向他手中所捧著的一隻茶罐,「你真帶了獅峰龍井來?」
「騙你對我一點好處也沒有。」
花凌月半瞇杏眸,警戒地瞪向他,「你有何企圖?」之前要他交出茶來,可比登天還難,今日他卻親自帶茶來訪,其中必定有詐。
公孫歆反問:「你一向都對人如此提防嗎?」她眼底的警戒之強烈,任誰都看得出。
「只對你。」花凌月唇瓣微勾,眼底卻毫好笑意。
「那我真該感到榮幸。」公孫歆繞過她,步入她的廂房,逕自在桌子邊坐了下來。
花凌月氣煞,但仍勉強展露笑容,「這裡可是我的廂房,你沒有我的允許擅自進入,不覺得太過失禮?」
公孫歆看著她那一臉虛偽假笑,「你這樣不累嗎?」向來對太過做作的女人沒好感,不過她是例外。
花凌月蛾眉輕蹙,「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公孫歆將手中茶罐擱於桌上,單手支額地瞅向她。
花凌月蛾眉緊皺。雖不知道他方纔所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但她不在乎,只要能獲得茶就好。
正當她步向前,欲將置於桌面的茶罐取走時,他的動作快了她一步,厚實大手按放在茶罐上,不讓她取走。
花凌月怒目瞪向他。把茶帶來,卻不給她,可是在耍人?
公孫歆笑而不答,見精緻茶具置於一旁,起身將茶具端來,當著她的面親自泡茶。從溫壺、置茶、溫潤泡、沖泡至倒茶,皆展現出純熟的技術,轉瞬間便沏出一壺色、香、味俱全的茶。
「請。」他將一杯茶輕放於她面前。
花凌月坐了下來,深呼吸一口氣,平定心神後,端起白瓷茶杯,仔細觀看。
經沖泡過後的芽葉於杯中交錯相映,芽葉直立,上下沉浮,栩栩如生,宛如青蘭初綻,翠竹爭艷。
再細品慢啜這湯色碧綠明亮的茗茶,茶氣清香馥郁、滋味甘醇鮮爽、齒頰留芳、沁人肺腑……
滿足一笑,不由得於心中讚歎,真不愧是有色綠、香郁、味醇、形美,四絕佳茗之譽的頂極獅峰龍井。
公孫歆一見到她那滿足萬分的笑容,唇瓣微勾,「滿足了?」
花凌月綻出前所未見的絕美笑靨。「日後我再也不會去找你,咱們最好永遠互不往來。」他對她而言,已無任何利用價值。
「喔,這麼快就想與我撇清關係?」公孫歆不怒反笑,眼底笑意更為擴大。而她的反應早在他預料之中。
「那當然。」花凌月淡然應答,不著痕跡地將他擱在一旁的茶罐取過,放於身旁的黑檀木凳上,藏了起來。
她向來只要茶,不要男人。今兒個他特地帶茶前來,她就大發慈悲,不計較他奪走她的初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