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改一下日期不就可以了?」
「改了日期,後面一些行程也都要更改,很麻煩。」徐明輝始終沒有妥協的意思。
「你一個人嗎?」王小妮試探問。
「不,」徐明輝也無意隱瞞。「我有個同伴一起。」
「誰?該不會就是你剛剛說的跟她約會的那個漂亮女生吧?」甜甜的嗓音仍帶著玩笑意味。
「嗯。」他一口承認。
電話那頭一下子死寂下來。
「是誰?」王小妮的聲音變得乾澀,有些粗嘎。
「你也認識的,陳秋夏。」說到陳秋夏名字,他語氣柔起來,下意識摸觸手上戴的戒指。
「陳秋夏?!你要跟她一起去旅行?」王小妮吸吸鼻,好似什麼哽塞住。「你怎麼可以這樣!明輝,你明知道我——我——我喜——」聲音哽住,像在哭。但一會就無聲。
「小妮?」
「我去改機票。我馬上就回去,你要等我,明輝。」王小妮聲音又響起,有點急,帶著央求。
「小妮,你不要為這件事改期或特別跑回來。你有你自己的生活跟事情要做,我也有我的,無法遷就你的時間,你也不必配合我的時間。」
「我不管!你一定要等我,就這麼說定!」說完要說的,王小妮便掛斷電話,不讓徐明輝有拒絕的餘地。
「小妮!喂!」讓人有些無可奈何。
他看看話筒。算了!起身去沖澡。
喜歡與被喜歡都是很令人無力的,無法去控制掌握,都是身不由己,不由自主。
王小妮其實有她自己的朋友圈,有自己的生活,不必遷就他的。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與想做的事,也不會去配合她的。這幾年,他一直是這樣的態度,而王小妮自有她的朋友跟交際圈,他沒想過有什麼複雜的。
但現在,怎麼好似一下子複雜起來?
沖完澡,他抓條毛巾,邊擦頭髮邊走到客廳。他母親還在客廳,招手說:「明輝,來,這裡坐。」顯然有事。
先前的水杯還在,他仰頭咕嚕把水喝光。
「小妮阿姨剛剛打過電話來。」
「喔。」他不怎麼在意。「是說小妮要回來的事嗎?她下星期一會到。媽,可不可以麻煩你到機場接她?」
「媽去接她是沒問題啦。不過,明輝,反正也差不了幾天,你就不能等一等她?小妮說也想跟你一起去環島旅行。」
「我已經跟小妮說過了。我跟朋友一起去,沒辦法等她。」
「你那個朋友是個女孩?」王小妮跟她阿姨哭訴,她阿姨打電話過來問究竟,徐母也知道個大概。「小妮說那女孩是你們小學同學。你這次回來遇到的?媽怎麼沒聽你提過。」
「我也沒想到會再遇到她。」原以為該放棄,把心放下。但是,他們又相遇了。
看看兒子的表情,徐母多少有些瞭然。但是——
「這樣子好嗎?」長長旅程,單獨兩個人,對方又是女孩。「對方畢竟是女孩,你跟她單獨兩個人旅行,會不會——」語氣一頓,注意到徐明輝手上戴的戒指,驚訝說:「明輝,這個?!」
徐明輝笑一下,沒解釋。
「改天我帶她回來,跟爸媽見個面。」
徐母微微蹙眉,不是高興或不高興,只是覺得太突然。
「你不覺得太快了?」徐母指指他手上的戒指。「人生是很長的,明輝,別那麼容易、也別太快許承諾。」
「我知道。」
「知道還——」徐母不禁又蹙眉,搖搖頭。
「你不必替我擔心啦,媽。」徐明輝又笑了笑。
因為愛情有它的界限,而且容易變,這個年歲,已經沒有太多的人相信那種一生一世的東西,也不再強求或太執著。一段戀情的消逝,自有另一段戀情的開始。
他也不知道一生一世是多長久。只是,一直以來,那不為人知的情感,終於彼此懂得。那麼多年了,感覺好像飄浮的心,終於有了著落。他只知道,這種感覺,這麼多年來,一直沒變。
他還清楚記得、感覺到,在那個涼風徐徐的午後,與她並肩坐在那高高的階梯上時,心中那寧靜安定的感受,多年來的不定終於放了心。
那時眸底無言的凝視,多年後,彼此終於相對,終於懂得。
*** *** ***
「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小叔。」陳秋夏不放心地問了又問。
「安啦,我沒問題啦。」怎麼像在擔心小孩的口氣,小叔很是不以為然。
「是啊,阿夏,你不必擔心,還有我在。」謝婷宜對她眨眨眼。她會幫忙看管人的。
「倒是你,突然就說要去什麼環島,存心嚇人。」小叔不滿地咕噥。
「哪裡突然了?我考試前就告訴你了。」
「你真的不參加畢業典禮嗎?阿夏。」謝婷宜覺得可惜。「你不覺得可惜嗎?這可是你的大日子。」念了四年大學不就為了這一天。
「反正照片都照了,沒什麼好可惜。」天氣熱得要命,還要跟一堆人在禮堂裡,聽這個長、那個長致詞的,簡直自找罪受。「再說,小叔不去,我一個人去也沒意思。」
「你該不會是因為我才不參加吧?」小叔歉疚說:「沒辦法,我實在不習慣那種場合,怪彆扭的。」連到校園照相,都是被謝婷宜跟陳秋夏硬拉著去。
「我本來就不打算參加的,沒事。倒是你們的事進行得怎麼樣了?」
謝婷宜說:「房子下個月到期,就可以收回來,重新裝潢。店面的事,已經跟對方談好,下個禮拜簽約,都很順利。」覷小叔一眼,臉微紅起來。
小叔低頭,愧疚說:「對不起,阿夏,把你的錢花光了。」
「你別老是提這個,小叔。那就當是我送你的結婚禮物。」
「怎麼可以!小叔一定會努力工作,把錢還給你。」
陳秋夏不跟小叔爭了,隨小叔自己去決定,只要小叔覺得心裡舒坦好過,她都沒意見。
「東西都準備好了吧?」謝婷宜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