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瞠目以對,說不出話來。恢復思考力後,他拽住她,兩人很快閃到店門外。
「以後別做這種事了!我跟蘭萱是這裡的老顧客,店員認識我,我不想這種事傳到蘭萱那裡,讓她笑話!」他認真地責備。
她噘了噘嘴,面含薄怒。「你管她想什麼!房子是你在住,她都不管你了,你還管她?你要是這麼在乎她,幹嘛跟她離婚?」
他無力地拍一下額頭。「我不需要跟你解釋這麼多,總之以後你別再自作主張,聽到了沒?」
她重重跺了一下腳,咬牙道:「算我多管閒事,以後有事別找我!」
她甩脫他的手,氣得腦袋發脹,也不管車來攘往,直接投身車陣中,喇叭聲及煞車聲四起;他見狀大驚,快步追上前,在中央分隔島上及時攔住她的腰,躲開了前方呼嘯而過的公車。他顧不得行人眼光,厲聲斥責,「跟你說過多少次,你這衝動的個性要改,出了事怎麼辦?」
怒吼聲震耳欲聾,她呆若木雞,看著變臉的他,意識到擦身而過的危險,軟下肩膊,垂眼不語。
他瞪著她半晌,見她頗有悔意,惱火消了大半,鬆開臂彎裡的纖腰,緩了口吻,「走吧,回去吧!」
「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她悶著臉,手背擦了擦濕濡的眼眶,注視著對面號志,等著過馬路。
「女人,你替我省了那麼多錢,帶你去吃頓飯不為過吧?你今天不是沒事?」他向前和她並肩站著, 目視前方。
她瞟了他一下,不知他話的真假。「不敢當,我記得你還有個晚宴不是嗎?」
「是啊!有好吃好喝的,還有一群事業有成的賓客,想不想順便看看有沒有你的潛在客戶啊?你平時很少有這種機會吧?」他也斜看她,嘴角掛著模糊的笑意,這女人心動了。
「……」她板著面孔,佯裝不在意,心裡暗自琢磨。
「走吧!先送你回家換件衣服,待會直接上山。」他推著她的肩往回走。
她駭然掙開他。「回哪裡?」
「回你的住處啊!你搬家了嗎?」她不知在緊張什麼,離他三尺遠。
「呃——」她兩手在背後扭絞著。「我不回去,我不想吃頓飯還得想著和誰攀關係,那多沒意思。我平日就愛這麼穿,你要怕我丟臉,就一個人去好了!」
他意外地看著她,一時不知她在鬧彆扭還是真心話。
「看吧!我最瞭解你們這種人了,好朋友吃頓飯還愛裝模作樣,互相炫耀,你這麼愛面子,一定很怕被笑話吧?我看還是各走各的好了。再見!」她朝他揮揮手,反身就逃。
他腿長,三兩步就逮住她。「急什麼?我可不擔心自己被笑話,我是怕你被人笑話。你都不在乎了,我在乎什麼?一頓飯罷了不是嗎?」
他不顧身後女人的驚慌失措,拖著她往傢俱館的停車場走。
他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這個不在乎世俗眼光的女人,是否真如她所謂的一樣,怡然自在地在衣香鬢影中作自己。
第四章
黑亮只齊下巴的直順短髮,側臉看似乎不到二十三歲,緊身薄棉運動T恤,呃——有點短,不,是太短了些,她稍微做個前傾動作,腰後的一小片雪白肌膚便映入眼簾;仰頭笑起來,小腹的玉臍便探頭出來呼吸了。手裡端了盤堆積如丘的各式冷熱食物,坐在泳池畔的長椅上,兩腿搖晃個不停,興味盎然地看著泳池裡淺水區嬉鬧的幾個孩子們互相追逐嘲笑,嘴巴沒有停止吃食的動作。
「嗨!是葉萌嗎?」
她轉個側臉,和一個髮色灰黑的中年男子打個照面。男子儀態雍容,上身是休閒Polo衫,下著呢絨長褲,縫工考究,也不拍去落葉,隨興地在長椅另一端坐下,與她相視而笑。
「嗨!您好。」她有禮地回笑,稱謂省略了,她根本不知道男子是何方神聖。
這晚宴其實稱不上衣香鬢影、隆重奢華,僅是趙剛公司資深董事的喬遷之喜,受邀賓客幾乎是肯崴員工和合作密切的企業人士。
聯誼采戶外輕鬆的自助吧及外燴燒烤方式進行。夕陽尚未西沉,偌大的別墅庭園,綴滿點點燈火,一片通明,大提琴輕快的樂音飄揚,若不帶特殊目的赴宴,這景像是頗令人感到恰悅的。
趙剛平日冷淡嚴肅,攜她赴會卻絲毫沒有忽略她,從進門開始與每一位熟識賓客寒暄,總不忘一句:「這是葉萌。」
她不在意他怎麼介紹她,她不自在的是那些年齡多半在四十上下所謂的精英人士,不分男女,兩眼不時地瞟向她的肚臍,再以用探詢眼光和趙剛做眼波交流,趙剛無謂地聳聳肩,她卻已經後悔不拒絕赴會到底。在衣著合宜的趙剛身旁,她像個外星人,索性趁趙剛被幾個好友拉住商談之際,她借口溜到自助宴席區,盛了一盤食物後,躲到花棚下,看著賓客帶來的一群孩子們戲水。
「如果趙剛知道今天蘭萱會來,就不會貿然帶你來了,也許連他自己也不來了。」男子單刀直入,一點客套話都沒有。
兩句話的含意讓她兜攏了半天也兜不上,曾蘭萱和她有何直接關聯了?為免自己看起來像傻子,她自作聰明地會意而笑。「是啊!我也不想來的,萬一他們兩個又鬥嘴了,我怕自己看了一時衝動,又惹趙剛生氣下。」
「趙剛常生你的氣?」男子訝異。
「是啊!」她聳肩,非常不以為然。「要討他歡喜很難的,他難得笑一次,話也少得可以,動不動就像老爹一樣教訓我,如果不是怕他胃病好不了,我才不想讓他呢!」
「他胃不好啊?」男子更形詫異。
「是啊!」她吃了一口炸蝦,覺得中年男子很和善,沒有其他人隱約有的架子。「他臉色一變,就把我嚇壞了。我以前腸胃也挺不好,一直胖不起來,我知道犯胃疼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