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翹起下巴,洋洋得意,轉眼察覺他擰著眉頭,垂眼凝思,頓時不安起來。她歪著臉,探看他眼眸中的喜怒,小聲問:「是不是我這樣做造成了你的困擾?你放心,等我搬走時,我會向大家解釋我不是真正的趙太太,可以嗎?」
他不吭聲,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掌突然緊縮。
「你胃疼了?」她恍悟,另一手指尖觸及他上腹部,他胃不由得一緊,但並不疼,只帶動了快而重的心律,和胸口湧起的第二波熱潮。
「葉萌……」聲嗓轉為低啞。
「唔?」她關切的眼眸快速地眨著。
他冷不防俯首貼上她半張的唇,她大驚,檀口一秒內被他佔據,緊緊密合。粗實的手臂環住她的腰,略為上提;她踮著腳尖,在他懷裡僵直成一個木偶,任他索吻。
她甜甜的體味籠罩住他,手臂和她汗濕的腰摩擦著,一股顫慄竄過她的四肢,她回了神,手忙腳亂地推開他,迅速倒退出房門,背直抵在走道欄杆上。他向前攫住她的手,大喊:「小心!」
她忙站穩,惶惶不知所措,舔著因吻而濕濡的唇,使勁掙脫他的手,三並兩步奔下樓,衝進客房。
纖腰的滑膩觸感還留在他手臂上,唇角淨是她的甜馨味,他瞥了眼地上的拖把,忽然揚唇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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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主任,頭抬起來,劉經理在看你了。」一隻腳不斷踢在她後椅腳上,她悚然在恍神中驚醒。坐在講台斜後方的劉世昌,正以一雙蒙豬眼斜睨著她笑。
她打直坐好,集中心志聆聽枯燥乏味的演說主題。她瞄了一下牆上的時鐘——五分鐘,她只魂遊了五分鐘,卻像坐了一趟雲霄飛車,心神跌宕起伏,心跳忽快忽慢。沒想到,趙剛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後坐力如此之強,她摸著自己的唇,彷彿已不是自己的了。
她還記得他殘留的氣味、他堅硬的身軀、他有力的臂膀、他熾熱的唇舌,宛若剛離開自己沒多久……
「主任,主任,你看過今天的公告欄沒有?」劉得化在背後壓低聲音。
「還沒。」她掩嘴回答。「什麼事?」
「我們這個月倒數第四名,進步了,這一組不會解散了。」
原來劉世昌的笑並非不懷好意,是她多心了。
「那很好,你得多加油。」她很快又心不在焉,今天的行銷技巧課聽得七零八落。她得提振精神,這一次公司公益宣傳活動輪到她這一組舉辦,需聯繫的瑣事極多,她不能再渾渾噩噩了。
課一結束,她回到辦公室,拿起重要客戶名單,一個個親自聯繫,找熟識客戶共襄盛舉是必要的一步。
手指機械化的按著數字鍵,再公式化的寒暄邀請,聽對方客套的應允。打了二十幾通後,聲調越來越缺乏熱情,她懶怠地將聽筒夾在肩上,按著下一個電話號碼,聽單調的鈴響,等對方接起電話,回應——
「喂?」聲音莫名地熟稔。
「您好,我是安誠保險的葉萌,今天特地邀請趙……」她眨眨眼,看著號碼前面的客戶名,不敢置信自己的糊塗行事。
「葉萌?怎麼不說話?」趙剛嗓音一樣沉厚,聽不出與往昔有何差別,大概猜出她搞了烏龍,在另一頭輕笑起來。「是不是想問我晚上要吃什麼?」
她敲兩下自己的腦袋,懊惱地想朝桌面撞昏自己。
「今天吃簡單一點,煮小火鍋吧!」他笑著替她解圍,「有別的想法嗎?」
「沒……沒有。」她扯著頭髮,只想尖叫。
「那晚上在家等你,再見。」
「再見。」她掛上電話,懊喪地趴在桌面上。
她該問他的,他為什麼平白無故的吻她?吻了她之後又若無其事的吃飯睡覺、起床上班。她呢?她連打個電話都神思不屬,該死的男人,她該怎麼面對他?
下一次面對面,難道她要主動約法三章,沒有告知理由、沒有事先通知,不可以再進行這個親密動作,以免讓她事後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先說「我要吻了喔」這種話,誰又還能吻得下去?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會是趙剛?她再怎麼幻想力豐富也不會把愛戀對像幻化成趙剛,她在他眼裡除了惹是生非,哪一點吸引了他?
「主任?」劉得化輕碰一下她的肩,神色古怪異常。
「又怎麼啦?」她不肯起來,蒙著頭無力地問。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殺人,可是我還是要告訴你,外面有人找你,他親自送要保書來,你又做成一張保單了。」
她彈跳起來,攏了攏一頭亂髮,拉直裙擺,急忙衝到會客區。
「葉萌,今天可好?」來人笑顏燦然,遞給她要保書。
「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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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餐廳很好,門面、服務、氣氛、菜式無一不優,她從一踏進門就知道荷包會嚴重塌陷下去,但是面對親自送上門的客戶,她卻不能說「不」。
侍者點亮桌上的燭光後,李傑生替她倒了紅酒,輕聲慢語道:「這是法國波爾多.梅鐸產的紅酒,口感搭配紅內很適合,試看看!怎麼樣?」
她皺著眉輕啜了一口,抿了抿嘴,品不出所以然來,直言道:「李先生,我想我喝什麼都差不多,因為——我不能喝酒,所以,沒辦法正確地告訴你答案。」
他眼一亮,偏頭問:「一點都不能?會起酒疹?」
「倒不是,是純粹的不喜歡,就像有人吃素不吃葷一樣。」
她不僅不喝,還特別厭惡喝得醉醺醺的人。小時候有一段時間,她的家充滿了揮之不去的酒味,聞了就要掩鼻才能活,影響所及,她見了酒就怕。成長後稍能按捺這種反射性的逃避,但終究能不沾就不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