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想過後不後悔的問題。母親從前為了扶養他吃了那麼多苦,現在能過得美滿對他而言就夠了。而且如果沒來台灣……就不能遇見她了。
她注視著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臉,輕輕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
他愣住,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
那是——她第一次主動吻他。
激烈難擋的愉悅像火花一樣在胸口迅速爆竄開來,點燃了他唇邊的笑。
「怎麼了?」忽然有這種舉動。
「沒有啊。」她笑咪咪的。「只是忽然想這麼做。」
「那就再來一次。」他低啞要求。
她以行動表示同意,低頭又淺啄他的唇,這次他卻不讓她那麼快結束,伸手輕按她後頸,將這個吻加深加深再加深、延長延長再延長,彷彿怎麼都不夠。
唇舌的接觸交換親密訊息,是一種最純粹的美好,她的腦袋因過熱而失去運作,直到他終於放還呼吸的空間,她感覺自己的靈魂也跟氧氣一樣被他取光。
這迷茫的感覺像喝醉酒,但世上沒有任何一種酒擁有這種甜蜜後勁。
他以額抵著她的,也醉得厲害,閉目微喘,先前的努力壓抑幾乎瓦解得涓滴不剩。多可悲的男人,滿腦遐思如萬馬奔騰,偏偏就是不敢更進一步……
真是自掘墳墓!
☆
打歌時期,要在電視台看到熱門MV是件跟吃飯差不多容易的事。
那天A1ex在姜家客廳看電視時,無意間見到「雪之戀」的MV。他先是被畫面上的美女吸引住視線,隨後叫道:「這不是Shirley嗎?Eric,快來看!」
姜頌欽拿著水杯走來。「幹什麼?」
「你看,這不是Shirley嗎?你記不記得她——啊?!這男人不是你嗎?」
他喝了口水,挑眉回答:「看樣子是。」
「原來她也在台灣,還跟你一樣當了藝人!哇,這實在太巧了!怎麼不約她來這玩,我也好跟她聊聊。」Alex一臉可惜。
「我跟她不熟。」
「什麼?為什麼?」Alex的神色轉為詫異。「你不記得她了嗎?以前在John的別墅辦派對時她也有參加,還跟我們坐同一桌。」
姜頌欽聳聳肩。「只是有點印象。」
那次派對人數超過五十,他不可能一一認識;聽說她是朋友的朋友的女朋友帶來的親友,關係多遠!雖然有機會同桌,兩人說過的話卻不超過五句。
「我對她可是印象深刻。她很健談,而且很會開玩笑,人又長得漂亮,事實上,我可以保證她是當天最搶眼的女人。」
這點姜頌欽也承認,他揶揄道:「那你怎麼沒搭訕?」
「我有啊。吃過飯以後,我去跟她要電話,但沒要到。」
這倒稀奇。「你說了什麼?」
「我說:『喔,你的美麗把我的心偷走了!』想不到她竟回答我:『是你自己硬要把它塞給我的。』」那句妙語對女人一向無往不利,唯獨那次失靈。
姜頌欽很不給面子地大笑起來。這是那個路雪莎說的?真難相信。
「你該同情我,當時我可是很受傷的。」Alex歎氣撫胸,喃喃道:「不曉得她現在說話是不是還跟以前一樣犀利。」
姜頌欽不答。現在的路雪莎形象跟犀利二字絕對扯不上關係;是這些年來她變了,還是她也跟自己一樣裝模作樣,他不得而知,也不想得知。
只是一面之緣,既然她沒發現,或許她不記得他了,他也沒意願去提。
「唉,好了好了,別談過往的傷心事,我們來談點時事。」Alex對他擠眉弄眼。「我很好奇,你跟你的小女朋友進展到什麼程度了?」
姜頌欽臉色一沉,出言糾正:「她不是我的『小』女友。」
「嘿,只是個形容而已,用不著反應這麼大吧?咕咕咕咕……」Alex發出意義不明的火雞笑。「反正你又不會因為她小而不敢出手。」見他不語,疑似默認,Alex瞪大眼,怪叫連連,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等一下,是我弄錯了嗎?你們不是都認識五年還六年了?!」
「那又怎樣?」他們正式交往的歷史可還沒滿一年。
Alex狐疑地盯著他,遲疑良久,最後環顧左右確定沒人,小聲又小心地問:「老實說……你不是有那方面的悲哀問題吧?」
「少放屁了!」姜頌欽瞪他一眼。「你懂什麼!她比我小七歲。」
雖然他已不是毛躁衝動的年紀,卻也並非什麼純情少年,可是每逢緊要關頭,「七歲」這兩個字就像緊咒箍一樣,慢慢箍緊他的獸性。
要是跟她談戀愛,恐怕會感覺自己在犯罪——很久以前,他曾看著她那張長不大的娃娃臉為她交不到男友感到同情,現在他可憐的對象卻是自己。
「噢,別傻了,七歲又怎樣!」Alex搬出自己的人生格言來開導他:「只要沒有血緣關係,無論男女老幼都是戀愛對像!」
姜頌欽躺倒沙發上,無力地說:「我沒那麼瀟灑。」
Alex暗自沉吟,想到這陣子跟袁小悅相處下來,對她那種鈍鈍的個性也有點概念,事實上,那正是他最敬謝不敏的類型,想不到好友竟直接跳級找了這麼個高難度的對象;他雖是公認的情聖,也愛莫能助。話雖如此,他還是得幫著想點辦法,不然他實在擔心好友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因壓抑而亡的可悲男人。
「不如說說你是怎麼追到她的?」他好進行分析。
姜頌欽對這種經驗分享實在沒什麼興趣,不過想他這方面閱歷豐富,或許誤打誤撞真能給自己什麼建議,於是簡單扼要地概述一番。
Alex越聽眼睛瞪越大,最後捧腹大笑起來。「我的天哪!拜託——我從來沒聽過這種追求方法!」我要你當我的女朋友?這種話虧他說得出口!
姜頌欽瞇起眼,不以為這有何不對。「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