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石一個頭兩個大,越聽越頭痛,這丫頭把每個人心中的秘密都說出來了,難怪搞得特異功能部門烏煙瘴氣,他必須好好訓她一頓才行。
「妳太不尊重別人隱私了。」
「我沒有。」
「不,妳說出別人心中的秘密,就是一種冒犯。」
冥雲香一臉不解。要不是看在這裡的人對她很好,她才懶得雞婆呢,她不明白,為何明明自己難得做善事,他卻要指責她。
「我不認為。像莉美姊,我是為她好,免得浪費太多時間。而浩之太過分,我是好心幫阿德制止他。小高若非一直纏著我,我也不會被逼得說出真話,讓他早點死心,所以我才是受害者。還有如果他們真的不想被我聽到,可以跟我保持距離──」
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中斷她再繼續說下去。
她傻住了,摸著自己的臉頰,望著殷正石的怒容,他……打了她,力道雖不重,但確實是打了她。
「妳是我帶來的,我對妳的行為有責任要負責,別忘記妳答應過我不闖禍的,今後不管妳聽到別人任何私事,都要裝作不知道,也不得干涉,懂嗎?」
她抿著嘴,什麼也不說,將滿心的怨氣往肚裡吞,轉身跑出他的研究室。
殷正石也愣住了,本以為教訓她後,頑劣的她會產生更強烈的反叛和抗議,但出乎他意外的,她什麼都沒說就跑了。
嚴格說來,他只是拍了她嘴巴一下,就像在教訓一個不知認錯又愛頂嘴的小女孩一般,雖然看見了她眼裡的受傷,但他就是忍不住要糾正她的錯誤。
他深深歎了口氣,依照那愛哭鬼的習性,八成又躲起來偷哭了。那丫頭太任性了,而他認為不守規矩的人就該給教訓,尤其是女人,女人一任性起來就像脫韁的野馬,他最受不了的,就是這種不理性的動物。
心裡雖這麼想,但對她,冷硬的心總是少了一些堅持,腦海裡一浮現那張明明想哭卻忍著的容顏,便有些心煩氣躁。
最後,他還是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去找那丫頭。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沒有人有資格揭開別人的秘密,她具備讀心能力,更應該瞭解這個道理。
望著自己的手,他有些後悔,或許……他對她太嚴格了。
站起身,走出研究室後,他到處尋找她的身影。
「浩之,雲香呢?」
「我剛才看到她進了電梯,好像是上樓了吧!」
殷正石隨即大步走向電梯,按下上樓鍵,要詢問她的下落很容易,因為她美麗的外表,就是最好的特徵。
五樓,問了人,沒見到。
六樓,問了人,說剛下去了。
坐上電梯,他改而往下走。
三樓,問了人,說有看到,她上了六樓。
「……」他只好又回到六樓。
六樓的人說:「你來晚了,她好像下去了,但不曉得到幾樓。」
他只好從五樓開始,逐樓逐樓地往下找,結果每個人都知道他在找她,每個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瞧他。
「啊,博士你又來了呀,真不巧,就在你坐電梯下來的同時,她剛好進另一部電梯了。」
「……」
知道她沒負氣地離開大樓,應該就夠了,他沒必要非找到她不可,但一顆心偏偏就是放不下,越找不著,越是不能死心,原本沈穩的步伐更加快了腳步,尋人最後演變為逮人。
「該死!」殷正石低咒,該不會那小妮子知道他在找她,所以故意跟他玩捉迷藏吧!
要是被他找到,看他如何教訓這個頑劣的丫頭。
「博士。」
殷正石一對厲目掃去,把叫住他的人給嚇了一跳。
「什麼事?」口氣很不悅。
「呃……我只是想告訴您,鄭大隊長來拜訪。」
是刑警大隊長鄭毅,約了這時間見面,他竟然忘了。
「人呢?」
「在您的研究室等您。」
「知道了,我立刻去。」
只好暫時放棄了,他改而走回自己四樓的研究室。
一進門,殷正石便怔住了。
等在研究室的人,除了鄭毅之外,還有繞了整棟大樓遍尋不著的冥雲香。
「鄭大哥,請喝茶。」
「謝謝。」
冥雲香臉上掛著迷人的笑容,手裡端著茶盤,正禮貌地將一杯香茗奉給客人,而鄭毅也很高興地接下,這就是殷正石進門時所看到的畫面。
冥雲香瞧見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殷博士,您來得正好,鄭大哥等您有一會兒了,因為不知道您上哪兒去了,所以我就『雞婆』泡了杯茶請他等一下。」
殷正石一顆心沈到了谷底,暗自叫慘,向來直呼其名的人,竟尊稱他一聲殷博士,卻叫第一次見面的人一聲大哥,他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丫頭八成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當然是知道他的詭計,因為全天下曉得她坐牢真相的人,除了自己,就是鄭毅了。
顯而易見,雲香必然是從鄭毅那兒讀到了真相,但鄭毅並不知情。
冥雲香倒了杯香茗,像個家教良好的淑女一般走向殷正石,將茶奉上。
「喝茶,殷博士。」
明明是天使的微笑,但目光就是犀利得有如天上獵鳥的鷹,看得殷正石心裡毛毛的。
「聽說博士找我?」
「呃……咳,是的。」
「您喉嚨不舒服嗎?喝口茶潤潤喉吧!」
望著手中的這杯茶,打死他也不敢喝,雖然心虛,但習慣了威嚴的他總得顧著自己的面子,馬上改了個話題。
「妳跑去哪裡了,我找妳找了半天。」不提這還好,一提,他反而讓自己掉進了死胡同。
「你不是說我不該干涉別人的私事嗎?所以我就去向那些曾經被我干涉私事的人道歉啊!」
殷正石微詫。「妳……去道歉?」
「當然啊,做錯事就要勇於承擔,不然你以為我躲起來偷哭嗎?」
他的確是那麼認為,一向定力過人的他,因為她這番話,氣勢突然少了半截。
「若真是我的錯,我就會悔過,並且把自己捅的樓子一一處理好,絕不會逃避,不像有些人,即使心虛了,還裝得一臉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