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感到無趣的答案很快便打消女人們的繼續八卦的興致,魚貫的離開洗手間,直到確定洗手間裡的人都走光了,潘子璦才溫吞的步出廁所。
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她的眼不由自主的鎖住此刻映照在鏡面中的容顏——微亂的發、略顯蠟黃的膚色,未施脂粉的臉上刻劃著幾許細紋。
那些同事說得沒錯,她看起來的確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以歐巴桑稱呼她並不為過。
自嘲的抿唇一笑,她甩去腦子裡不該有的自憐情緒,走出廁所穿過長廊,準備回倉庫裡工作,
不料,卻在走道上遇到她最不想見的人——
「還不打算跟我談談嗎?」黝黑的眼緊鎖著她的秀顏,為了瞭解她怎會在這種令他意外的地方工作,他已經交代特助好好調查她這些年所經歷過的一切,可惜目前報告還沒到他手上。
她迴避他的注視。「我不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我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來了,別讓我為難……」
他的視線太過灼熱,令她惶惶難安。
荀季堯瞇了瞇眼,霍地扯開笑紋。「恐怕沒辦法。你也知道,現在我跟你們公司有合作關係,除非關係破裂,我很難不再到這裡來『巡視』。」
這頂帽子忒大,料想她承受不起。
「這種事叫你的員工來就可以了吧?根本不用你親自來。」她不相信他凡事得親力親為,不然早就累死了。
「你知道我的身份?」這個口是心非的女人,明明還在意他,偏偏急著將他往外推,他倒想弄清楚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季堯電子』名氣這麼大,要不知道也很難。」事實上她是剛才才知道的,他的事業很成功,她替他感到高興。
「我能將這當成你對我的恭維嗎?」他笑,志得意滿。
「請盡量。」她氣惱的瞪他一眼。
荀季堯開懷大笑,未幾,斂起唇邊的笑紋。「在你還沒答應跟我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之前,就算你再怎麼不願意,恐怕還是得每天見到我。」意思就是,他會天天來報到,直到她妥協為止。
「你、你時間這麼多,為何不去多做一點生意?跑來這裡亂我很有趣嗎?」她氣極,懊惱得差點跺腳。「我們之間根本沒什麼好談的!」
「既然沒什麼好談,坐下來聊聊又何妨?」他直覺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不然她不會一直躲著他,甚至連跟他說話都顯得有所忌憚。
「你怎麼跟章魚一樣死纏爛打?」咬咬唇,她從來不知道他是這麼纏人的男人,現在才知道似乎已是太遲。
「章魚會死纏爛打嗎?你讀的是哪本百科全書?改天我有空去查查看。」一皮天下無難事,他佯裝聽不懂她的嘲諷。
「……」她無言,霍地眼尖瞧見有同事走向這裡,立即慌亂的低下頭。「我沒時間陪你閒嗑牙,抱歉。」她旋身繞過他,準備閃人。
「子璦!」他陡地伸手攫住她的臂,不滿自己被忽略至此。「我想知道這些年你發生什麼事,應該不是很困難才對。」
「你別這麼拉拉扯扯的。」她用力扯回自己的手,用力之大不惜令自己受傷。
「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無法理解一個千金大小姐怎會在這種雜亂的地方工作?更無法理解她為何一直排拒他?他甚至記不得自己對她做了什麼。
「什麼事都沒有,你不要犯疑心病好嗎?」她想逃,逃到一個他找不到的地方。
難道她想好好地過日子有錯嗎?如今他已是飛黃騰達,要什麼有什麼,何必再來煩擾她這個過往的舊識?
「對不起,我要去工作了。」
凝望著她決絕的背影,荀季堯懊惱得掄拳捶牆。
究竟是什麼改變了她?
在他的記憶裡,她總是甜甜的笑著,不論他說什麼,她都只有點頭的分,怎麼才過了這些年,她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全然將他排拒在外?!
不行!他會弄清楚這些年發生在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事件,更會找出讓她亟欲躲避自己的理由!
當然,包括他最想弄清楚的那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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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堯,你要的調查報告出來了。」陳俊傑拿了個卷宗走進辦公室,他是荀季堯在國外的好同學兼特助,兩人的情誼比親兄弟還親。
「你的動作未免也太慢了?」荀季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下方街道的車水馬龍,他等了近半個月,等得他的心都蒼老了。
「沒辦法,你要查的那個女人行事極為小心,並沒有太多跡象可以依線查詢。」老實說,他好奇得緊,真搞不懂季堯去查這樣一個無趣的女人做什麼?「哪,我念給你聽聽看要不?」
「嗯。」很快就可以揭開潘子璦這些年的神秘面紗,他感覺手心微微冒汗,剎那問竟感到些許緊張。
「潘子璦,現年二十八歲,潘氏企業獨生女,於十年前離家出走;據當年的管家陳述,好像是她家裡要將她嫁給智障的施氏企業小開,所以她才離家。」
神經病喔!好好的一個女孩子幹麼嫁給智障?她的父母腦袋八成秀逗了。
荀季堯的眉深深蹙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知道她父母從不關心她,但將她嫁給智障?!根本沒道理!
「離家後一人獨居,以打零工為業,隔年於『順生婦產科』產下一子……」
啊哈!找到理由了!原來是先上車沒補票,所以她的家人才想趕快將她嫁出去,又不想嫁得太寒酸,千挑萬選才挑了個有錢的智障兒,有錢人的想法可真是邪惡啊!
「你說什麼?!」聽來稀鬆平常的幾個字串,聽在荀季堯耳裡卻猶如晴天霹靂!他猛地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過頭,一雙虎目緊瞪著陳俊傑。
「我說了什麼?」陳俊傑茫然的盯著他看,這才想起自己念到一半的報告。「喔,我說她離家出走後一個人住,以打零工為業,隔年在『順生婦產科』產下一子,有什麼不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