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雨恬看著兩人交握的手,忍不住咧嘴,笑出一排閃亮貝齒。
就知道他訂婚這事一定有蹊蹺,否則,他幹麼在訂婚當天,還敢這麼親親愛愛地拉她的手啊!
「你騙我,對不對?其實,你根本沒要訂婚,對不對?」她用手肘頂頂他,眉眼裡早已開始蓄著笑意。
「我們進去再說。」他別開眼,並不正面回答。
丁雨恬聞言,心又慌起來了。他為什麼不否認呢?不會真的是要訂婚吧?
唐楚人看她一眼,唇角噙上一絲笑意。
他掏出鑰匙,開了門。
裡頭有幾名正在打掃的人,微笑地和他點點頭。
「大家好,我是唐楚人,請問書房在哪裡?」他問。
「書房在一樓的最裡頭。」打掃的人說道。
「謝謝。」唐楚人攬著丁雨恬的肩,往前走去。
「還要別人指路啊,我還以為你對這房子熟門熟路了。」她酸溜溜地說道。
「妳在吃醋嗎?」
丁雨恬別過頭,才不想在「別人」家的客廳吵架丟人現眼。
一進書房,唐楚人把她領到沙發裡坐下。
「對不起……」唐楚人凝視著她,指尖拂過她方才被他捏紅的右臉頰,心疼地發現自己下手太重了。
「我才不要聽你說『對不起』!你怎麼可以跟別人訂婚!」她劈頭就抗議,眼淚啪地掉出眼眶。
「為什麼不行?」
「你明知道我們分開,不是因為不相愛了,而是因為相處上有了問題。你不找我解決問題,還故意跟別人訂婚來氣我……」
「妳走後,我失眠了好幾天,我已經數不清自己在上班的時候失神過幾次了。」唐楚人打斷了她的話,握住她的手,定定凝望著她。
丁雨恬錯愕地看著他,眼眶還懸著淚。
他的神色確實很疲憊,瘦了一些,臉頰微陷了一點。他每次一瘦,總會從臉頰開始。
她剛才怎麼沒注意到呢?丁雨恬咬著唇,巴住他的手臂,撒嬌地拽著揉著。
「幹麼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你可以找我把事情談清楚啊。」她喃喃低語著,吸吸鼻子。
「我找妳談,妳就願意跟我談嗎?」唐楚人反問。
「你多找個幾次,總會有機會的嘛。」她手插腰,嗔瞪他一眼,懲罰他的不懂女人心。
「我沒有太多時間,我明天就要回大陸了。我們明天有場記者會,公司在大陸的第一間有機超市要開幕了。」這是他最近拚命工作的成果。
「恭喜!」丁雨恬的聲音雀躍地揚高八度後,又戲劇化地從天空滑落到地底三千里。「你明天就要趕回大陸……那你還趕回來訂婚……」丁雨恬咬著手背,想盡可能地忍住哭聲。她是笨蛋嗎?一路跟他扯了這麼多,卻是一點重點都沒談到!
「別哭了。」唐楚人擁她入懷,鐵臂牢牢抱著她。
「我怎麼有法子不哭……我不要你跟別人訂婚……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丁雨恬頭一低,猛往他的胸口鑽,撞得他胸口發痛。
唐楚人挑起她的下顎,定定地凝視著她。
「我今天是要訂婚,不過對像還是妳。」他定定看著她,許諾般慎重地說道。
「我……我就知道你不會跟別人訂婚。」丁雨恬破涕為笑了,身子一個鬆懈,整個人便靠上了他的肩臂,擺出撒嬌姿勢。一秒後,她手忙腳亂地推開他,後知後覺地大叫著:「厚──我可沒說還要再跟你訂婚!」
「所以,我現在正準備要說服妳。」唐楚人目不轉晴地盯著她。
丁雨恬不吭聲,故意很大牌地昂起下顎,擺出一副面談官的模樣。
原以為會發生的興師問罪場面,在經過了這一連串的折騰之後,也早被化成只想和他依偎的心情。畢竟,她今天就是來談和的啊。
「我愛妳。」唐楚人拉過她的手,貼在他的心口上。
「我早就知道了……」丁雨恬感覺到手掌下那火熱的跳動,她又想哭了。
「我的缺點很多。」他告解似地說道。
「這個我也早就知道了。你又固執、又自我中心,又不愛聽別人的意見。」這些事她比誰都清楚。
「妳說──」唐楚人凝重地皺起眉。
「我說完了。」丁雨恬打斷他的話,一副怕被罵的模樣。
「我要說的是──『妳說得沒錯』。」他說。
兩人四目交接,突然間都爆笑了起來
「嚇死我,我以為你要說──『妳說夠了吧、可以閉嘴了吧』……」她笑出了眼淚,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從妳的反應就知道我以前有多跋扈,幸虧妳願意忍受我的無理掌控。」唐楚人撫著她的髮絲,狂亂的心跳直到此刻才算真正地平緩了下來。
「你之前把我抓得那麼緊,是因為怕失去我嗎?」她小聲地問道。
「妳怎麼會知道?」唐楚人激動地看她善解人意的小臉,忍不住將她緊摟進懷裡。
「是若玫點醒我的。」她拍拍他的背,不再多說話,只靜靜地倚著他,等候著他開口說出他的心情。
他閉著眼,臉頰靠著她的髮絲,一時之間,什麼也沒說,只是緩緩地調整著思緒與心情。
「自從我爸媽發生了意外之後,我一直害怕著再度失去。」他開了口,卻仍然閉著眼,任由自己走在那段黑暗往事中。「所以,我防備著所有人的溫情,我再也不想讓自己因為在乎任何人而受傷。但是,妳是我生命中的例外。妳是我僅餘的家人!」
唐楚人睜開眼,捧起她的小臉,眼神激切且帶著歉意。「之後,情感改變了,我自然更捨不得讓妳離開我的視線了。即便,我明知道將妳緊握在手中,也不能保證些什麼,但我就是沒法子讓自己鬆手。」
「既然意外難防,隨時隨地不安,只會讓日子更不好受。笑著過,也是一天;壞情緒,也是一天,意外不會因此而不來啊。」丁雨恬趴在他胸口,拍拍他的肩,慢條斯理地說道:「過好每一天,即便意外來了,也沒有遺憾,這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至少我是這麼覺得啦!」